不遠處,雨聲轟鳴,山道陡滑,雨下的極大。
藺紹走得極穩(wěn),每一步都踩得實,仿佛懷中抱著的是他最珍愛的寶貝。
蘅蕪抬頭,臉頰燒的通紅。
“早讓你別來?!彼ひ舻蛦?,“你說你心甘情愿,可你病了,誰替我畫圖?誰替我看水文?你倒下,后面的工作都無法進行了?!?/p>
她輕輕咳了兩聲,聲音弱的可憐:“你……你不是還在嗎?”
“我不在呢?”他頓了頓,喉結(jié)滾動,“萬一我不在呢?你就能這么任性?”
她沒說話,只是將臉更深地埋進他懷里,像只做錯事的小鳥。
山下百姓原聚在屋檐下看熱鬧,見雨太大,正三三兩兩往回走。忽見丞相大人抱著人冒雨下山,衣袍盡濕,腳步卻毫不停歇,人群瞬間靜了。
有老婦人顫聲道:“那不是蘅蕪姑娘?哎喲菩薩保佑,莫不是病了?”
“丞相大人對她是真上心啊……這般風雨還親自抱著走?!?/p>
“人家是眷侶,你懂什么……”
話音未落,藺紹已從人群旁走過,頭也沒偏一下,只低聲對懷中人說:“再撐一會兒,到了就熬藥,總督府有暖閣,炭火早備好了。”
她迷迷糊糊“嗯”了一聲,眼皮重得抬不起來。
進了府門,下人忙亂迎上。藺紹直接將她抱進內(nèi)室,放在榻上,掀開被褥蓋嚴實,又伸手探她額頭,眉頭越皺越緊。
“請大夫!”他對外吼了一聲,隨即轉(zhuǎn)身扶她坐起,掰開她唇,“張嘴?!?/p>
“做什么……”她虛弱地抵抗。
“喝藥。”他從懷中掏出個小瓷瓶,倒出一粒丹丸,毫不猶豫塞進她嘴里,“驅(qū)寒的,我隨身帶的?!?/p>
她被噎了一下,咳嗽起來,他立刻拍她背,動作卻輕得像怕碰碎她。
“你……總帶著這種藥?”她喘著氣問,她依稀記得,這藥好像很貴重,僅此只有一顆。
“嗯。”他盯著她,“自你跟著我去江南,我就開始帶了。”
她怔了怔,想笑,卻牽動額角疼得皺眉。
他看得心疼,低聲道:“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賬。擅自淋雨,不披蓑衣,明知身子弱還硬撐——你當我看不出你是故意的?你是想讓我心疼是不是?”
她一愣,隨即笑了,燒得迷糊,話卻大膽:“……你既然知道,還抱這么緊。”
他一頓,眼神暗了些。
“你以為我為什么抱?”他俯身,額頭抵住她,“你以為我不怕嗎?你若真倒下了,這堤修不成是小,我……”
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