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外,廊下小廝見她來,連忙躬身:“蘅姑娘。”
蘅蕪點頭,輕聲道:“相爺可還在?”
“在的,方才還見燈亮著。”
她提步上前,正要叩門,卻聽見屋內(nèi)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
她頓住,手指懸在半空。
屋內(nèi),藺紹獨坐案前,手中握著一卷泛黃的畫卷,緩緩展開。燭光下,畫中女子身著鳳袍,眉眼含笑,手持一枝白梅,立于雪中回廊。她眉心一點朱砂,宛如淚痣,眼波流轉(zhuǎn),似有千言萬語。
藺紹指尖輕撫畫上容顏,聲音低?。骸澳闳暨€在……該多好?!?/p>
他閉了閉眼,將畫收入袖中,正欲起身,卻聽“叩叩”兩聲輕響。
“誰?”他沉聲問。
“妾身蘅蕪,奉雞湯前來,驚擾大人了?!彼穆曇羟迦幔绱核跞?。
藺紹眸光一暗,沉默片刻,才道:“進來?!?/p>
蘅蕪?fù)崎T而入,低頭垂眸,步履輕緩。她將錦盒放在案上,雙手打開,恭敬道:“這是妾身親自熬的雞湯,聽說大人近日案牘勞形,特來獻上,愿大人保重貴體?!?/p>
藺紹看著那盅湯,又抬頭看她。
今夜的蘅蕪,與往日大不相同。素衣淡妝,眉目溫順,竟有幾分他記憶中那人初入宮時的模樣。
“你……怎么穿成這樣?”他聲音微沉。
蘅蕪抬眼,眸光澄澈:“妾身思及前些日子言行失度,恐惹大人厭煩,故今日特來賠罪。這身衣裳,是妾身做丫鬟時穿的,想著……也讓大人看看,我并未忘本。”
藺紹心頭一震。
她竟說得出這種話?
他看著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女子,比畫中那人更令他捉摸不透。畫中人已逝,而眼前人……卻步步為營,心機深沉,卻又在某一刻,流露出讓他心軟的溫柔。
“你不必如此?!彼吐曊f,“你不是她?!?/p>
蘅蕪微微一怔,隨即垂眸:“妾身從不曾妄想取代誰。只是……大人若不嫌棄,妾身愿盡綿薄之力,替大人分憂?!?/p>
“分憂?”藺紹冷笑,“你讓我罰如意,斷她用度,這便是你的‘分憂’?”
“是?!鞭渴徧谷惶ь^,“她若繼續(xù)猖狂,終有一日,會壞了大人的名聲。大人看似冷面執(zhí)法,實則優(yōu)柔寡斷。您禁她足,卻不削她權(quán),豈不是縱容?妾身代您行狠心之事,反替您背了惡名——這,難道不是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