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是女子?”蘅蕪轉身,輕笑一聲。
她脫下披風,露出內里一身男子裝束,鴉青勁裝,腰束玉帶,發(fā)髻高挽,插一支墨玉簪,袖口滾銀邊,步履間利落颯爽。眉目本就清峻,此刻稍加修飾,竟真如貴胄公子,風姿卓然。
“我姓白,叫白蕪。”她淡淡道,“記住了?”
團圓瞪大眼,半晌才點頭:“記、記住了!”
兩人混入人流,穿街過巷。燈影搖曳中,蘅蕪眸光微閃,似在享受這片刻自由。她極少出門,更少這樣無拘無束地行走于市井。
她腳步頓了頓,隨即繼續(xù)前行。
“小姐……不對,公子!”團圓小跑著跟上,“那邊有燈謎!聽說解了能得一支金步搖呢!”
蘅蕪輕笑:“我對金銀不感興趣。”
“那您對什么感興趣?”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忽然從身側傳來。
她側首,只見一人斜倚在燈影下,錦袍玉冠,眉眼含笑,手里搖著一柄金絲折扇,扇面畫著一枝傲雪紅梅。
“慕少白?”蘅蕪眸光微凝。
大理寺卿慕少白,當朝最年輕的官員,傳聞中風流不羈,斷案如神,一手繡春刀能讓江湖悍匪聞風喪膽。此刻他嘴角微揚,眼神卻亮得驚人。
“喲,這不是蘅女官嗎?”他打量著她男裝的模樣,笑得意味深長,“這身打扮,是要去做刺客,還是去會情郎?”
“慕卿認錯人了?!鞭渴彽?,“我是白蕪?!?/p>
慕少白輕笑,折扇一合,敲了敲掌心:“白公子?名字倒是清雅,可惜……”
他忽然傾身,目光落在她耳垂上,“你沒戴耳塞,可耳洞還在?!?/p>
蘅蕪眸光一沉,不動聲色后退半步:“慕卿果然目光如炬?!?/p>
“我不僅看得清,還聽得真。”他瞇眼一笑,“聽說你今早剛罰了表小姐,把她鎖在院里,連茶水都減半。嘖,心狠手辣,名不虛傳。”
“那又如何?”蘅蕪冷笑,“她該罰?!?/p>
“可你不覺得……太累了?”慕少白忽然斂了笑意,“整日算計,步步為營,連夜里都不肯放松?”
蘅蕪沉默一瞬,隨即輕笑:“你懂什么?!?/p>
“我不懂權謀,但我懂人?!彼鋈簧焓郑瑢⑺鷤纫豢|散落的發(fā)絲勾至耳后,動作輕佻卻不過分,“你明明可以活得輕松些。”
蘅蕪眸光驟冷,抬手撥開他的手:“慕少白,別太過分。”
“好好好,我不碰?!彼麛偸郑Φ脽o辜,“可既然出來了,不如去個更熱鬧的地方?我知道有家花樓,新來了個花魁,琴藝無雙,據(jù)說連宮里的貴人都特意去聽過一曲。”
“我不去?!鞭渴忁D身欲走。
“可你已經(jīng)來了。”慕少白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堅決,“你看——”
他抬手一指。
前方街角,赫然立著一座三層樓閣,燈火通明,絲竹悅耳,門口停著數(shù)輛華貴馬車,賓客盈門。
蘅蕪皺眉:“你……早就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