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外。
薈姨端著兩盅川貝杏仁豬肺湯正要推門,門先從里頭開了。
美麗的艷婦身穿一襲絲綢睡袍,肌膚如玉,身段婀娜,蹙眉懷憂。
倘若不說,旁人只會注意到她肥美的雙乳既圓挺又飽滿,根本不可能想到她育有一個比自己更妖孽的女兒,也逃不過日日在男人胯下挨肏的命運。
“薈?!倍嗄晡匆?,顧熙還是習(xí)慣喚助理的單名,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阿熙,”私下的場合薈姨也不叫太太了,“這是潤肺益氣的補湯,我看你一下午都不舒服,小姐也咳得厲害,趁熱喝了罷?!?/p>
“好,另外彥升那邊麻煩你去說一聲,”顧熙絞著手里的繡帕,蔥管般的指甲也不及無名指上的凝脂玉戒透薄,“晚上……我陪女兒睡?!?/p>
太多年了,彼此都知道這個決定意味著什么。
時彥升婚后從未在外留宿過,更不允許顧熙單獨過夜,每晚都要和她同床共枕。
薈姨嘴碎地貧了句:“按老爺那個脾氣,就算從前小姐年幼,他也一天都不讓你跟她睡,連喂奶都不允許你喂,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指定不同意,不過你甭管,我和他說?!?/p>
“辛苦你,薈?!?/p>
顧熙接過湯盅,重新退回臥室的昏暗里。
比起母親待人處事的端莊溫柔,此刻,躺在床上的時芙一臉清冷艷傲。
她的手確實被野草割傷,但也只是野草而已,還能傷筋動骨不成。
抹過碘酒,纏好紗布,她不顧傷口便摟住顧熙的手臂,咳嗽不止還要逞強開口:“媽媽,你這幾年是不是過得不好?爸爸是不是又打你了?傷到?jīng)]有?我看看……”
她說的話才能讓人想起她的年紀很輕,像是羽翼尚豐就想護巢的靈鳥。
早熟且脆弱。
“傷的明明是你,”顧熙給她墊軟枕,讓她趕緊躺好,以母親的口吻把事情遮掩過去,“媽媽和爸爸之間都是小事,可你呢?你談戀愛我們不反對,但至少應(yīng)該和薈姨知會一聲吧?萬一有什么意外,薈姨也能幫你。來,快把這碗湯喝了?!?/p>
時芙?jīng)]有胃口,根本喝不下。
顧熙手上戴著玉鐲,剛才不注意間,她看到玉鐲遮掩的綁痕,觸目驚心的紅。
很多年前,時彥升和顧熙還在別墅里住的那段日子,她對時彥升的印象就很復(fù)雜。
一是因為時彥升在她面前是嚴父形象,二是主臥里經(jīng)常傳出的打罵聲終于在某天有了解釋。
那夜,她睡著睡著覺得口渴,下樓倒水。
在樓梯口,她碰到了時彥升。
手里拿著一捆麻繩的時彥升,正準(zhǔn)備回三樓主臥。
她嚇得不輕,用座機打電話報警,和警察說的理由是謀殺。
后半夜警察來了,警笛刺耳的聲音劃破黑夜,時彥升命令薈姨把她關(guān)在房間里不準(zhǔn)出門,第二天就帶著顧熙出國,她連顧熙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就和媽媽分開了,那幾年她的精神一直很差,要顧熙打電話回來報平安才能稍微好一點。
媽媽給女兒報平安,這必然屬于罕見異聞。
顧熙心里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