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陳九將血參交予李藥師時,指尖尚殘留著黑風(fēng)寨山澗的涼意,抬頭便撞進劉師兄溫和的目光里。不同于往日的疏離,對方手中提著一個雕花木盒,走近時連衣擺掃過石階的弧度都透著刻意的從容:“陳師弟此番深入險地采血參,足見心性沉穩(wěn)。我與李藥師商議,煉清靈丹需一位心細的遞藥助手,思來想去,你最是合適?!?/p>
陳九指尖下意識蹭過胸口的青石頭,那抹微涼讓他壓下疑慮:“師兄抬舉,只是弟子修為低微,恐誤了煉藥大事。”
“師弟過謙了。”劉師兄笑著打開木盒,六樣輔料分盛于玉碟,每片凝露草芯都泛著均勻的瑩光,“我已按煉藥次序分好輔料,連遞料的暖玉勺都選了靈氣最柔的,你只需按爐溫提示遞料,絕無差錯?!彼讣恻c向玉碟邊緣,“這草芯我特意挑了三年份的,根部那層薄霜是?;畹谋?,遇熱自化,不影響藥性?!?/p>
陳九湊近細看,草芯根部的薄霜確實透明如冰晶,暖玉勺的勺柄處有一道極淺的刻痕,像是尋常工藝瑕疵。他接過木盒時,指腹不經(jīng)意擦過劉師兄的指尖,對方掌心的溫度竟比常人低上幾分,可不等他細想,劉師兄已引著他往煉藥房走:“李藥師已候著了,咱們早些過去,熟悉下爐溫節(jié)奏?!?/p>
煉藥房內(nèi),丹爐泛著橘紅的光,李藥師盯著爐溫計,頭也不抬:“爐溫升至兩百五遞枯葉草粉,三百遞凝露草芯,遞料要快,莫讓靈氣外泄?!?/p>
劉師兄立刻上前,將木盒放在陳九手邊,又“貼心”地將暖玉勺塞進他掌心:“師弟初來乍到,我?guī)湍愣⒅鵂t溫計,你專心遞料便好?!?/p>
陳九握著玉勺,目光緊追爐溫計的刻度——兩百四、兩百四十五、兩百四十九……就在數(shù)值即將跳至兩百五時,劉師兄突然低聲道:“快!李藥師的火候偏烈,提前半刻遞料,草粉才能剛好融在靈氣里?!?/p>
陳九心頭微動,按常理遞料應(yīng)等爐溫穩(wěn)定,可劉師兄是內(nèi)門弟子,或許更懂李藥師的煉藥習(xí)慣。他不及細想,迅速舀起枯葉草粉遞向爐口——草粉剛?cè)霠t,爐溫猛地竄至三百一十,李藥師眉頭驟皺:“怎么提前遞料了?”
“是弟子看錯刻度,誤了時機!”劉師兄立刻躬身請罪,語氣誠懇得無半分破綻,“陳師弟是按我提示遞的料,與他無關(guān)?!?/p>
李藥師沒再多言,指尖法訣翻飛,勉強將爐溫壓回三百:“遞凝露草芯!”
陳九剛要動手,劉師兄突然伸手托住他的手腕:“師弟小心,暖玉勺離爐口近了會燙,我?guī)湍惴€(wěn)著。”掌心相觸的瞬間,一股極細的靈力順著勺柄的刻痕鉆進陳九經(jīng)脈,快得讓他以為是錯覺。
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草芯已落入丹爐。下一秒,丹爐突然發(fā)出刺耳的嗡鳴,一股裹挾著刺骨寒意的靈氣從爐口噴涌而出——不是正常的靈力波動,而是帶著蝕骨毒素的亂流!陳九瞬間明白,劉師兄的算計從一開始就沒停:提前遞草粉是為了逼李藥師用強法訣控溫,掌心注入的靈力是為了激活草芯根部的“凍靈霜”,而勺柄的刻痕,是毒素鉆進經(jīng)脈的通道!
亂流狠狠撞在陳九胸口,他經(jīng)脈里的靈力瞬間被凍住,丹田像被冰錐刺穿般劇痛,嘴角溢出的鮮血滴在暖玉勺上,瞬間凝結(jié)成細小的冰珠。更可怕的是,爐溫徹底失控,丹爐劇烈晃動,爐底的炭火滾落,點燃了旁邊的藥草堆,火舌順著藥架往上爬,而丹爐本身,正朝著他的方向緩緩傾倒——爐內(nèi)滾燙的靈液若潑在身上,連骨頭都會瞬間融化。
“怎么回事?!”李藥師急得額頭冒汗,雙手法訣翻飛,卻只能勉強控制亂流,根本顧不上丹爐。
第六章
劉師兄站在一旁,臉上的溫和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笑意:“李藥師,看來是陳師弟經(jīng)脈太弱,承受不住煉藥靈氣沖擊,才引發(fā)丹爐異動。他連基礎(chǔ)靈力操控都不穩(wěn),怕不是練了旁門左道,才會讓靈力如此紊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