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昨夜的淤青
凌夜站在浴室的熒光燈下,水流嘩嘩地沖擊著陶瓷洗手盆。他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目光最終落在右手虎口處那圈不肯消散的淤痕上。青紫色的印記中心,藍色的鑰匙狀符號仿佛被某種無形之力烙印在皮膚深處,周圍環(huán)繞著一圈細密的古老字符,即使在明亮的光線下也隱約散發(fā)著幽微的光芒。
他用左手拇指輕輕按壓那片皮膚,預(yù)期的疼痛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溫?zé)岣?,仿佛皮下埋藏著微型的發(fā)熱裝置。更令人不安的是,當(dāng)他集中注意力凝視那些符號時,它們似乎會在視野邊緣微微蠕動,如同活物般具有自己的生命。
“這不可能是真的。”凌夜對著鏡中的自己低語,聲音在狹小的浴室里產(chǎn)生輕微的回響。
然而左手中那片黑色羽毛的存在,無情地否定了他的自我安慰。羽毛約莫一指長,通體漆黑,卻在光線下折射出彩虹般的油亮光澤。他將其舉到鼻尖輕嗅,一股淡淡的臭氧與古老塵?;旌系臍庀@入鼻腔,讓人聯(lián)想到雷雨過后的圖書館,或是長期未開啟的古舊房間。
凌夜小心地將羽毛放在洗手臺旁,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撲臉。冰冷的水流暫時驅(qū)散了腦中的迷霧,但當(dāng)他抬頭看向鏡子時,那些符號依然清晰地印在右手上,仿佛在嘲笑他試圖否定現(xiàn)實的行為。
穿衣時,他特意選擇了長袖襯衫,將右手腕處的痕跡仔細遮掩。這個動作讓他感覺自己像是在隱藏什么見不得光的秘密,一股荒謬感油然而生。
去公司的地鐵上,凌夜格外注意周圍的乘客。每一張面孔都清晰可辨,沒有夢中那種模糊扭曲的感覺。他仔細觀察每個人的手部,沒有任何人帶著類似他這樣的奇異印記。列車正常地停靠每一站,沒有永不停止的行駛,沒有漆黑一片的窗外景象。
這一切正常得幾乎令人失望。
“早上好!”蘇曉元氣十足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回現(xiàn)實,“哇,你看起來比昨天更糟了。昨晚又沒睡好?”
凌夜勉強笑了笑,下意識地拉了拉右手的袖口:“算是吧。”
“還是那個夢?”蘇曉壓低聲音,眼神中混合著好奇與關(guān)切,“說真的,你需要放松一下。今晚要不要一起去新開的那家酒吧?據(jù)說調(diào)酒師超級帥哦?!?/p>
凌夜正要拒絕,忽然心念一動:“其實。。。我昨天看到一座很特別的建筑,銀色的高塔,就在城西那邊。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蘇曉歪頭想了想:“銀色的塔?哦,你說的是那個新電信塔吧!聽說信號超級強,但是。。?!彼蝗粔旱吐曇?,“有點邪門?!?/p>
凌夜的心跳微微加速:“邪門?”
“施工的時候出了好幾起事故,還有人說晚上在那附近看到奇怪的光。”蘇曉神秘兮兮地說,“項目部請了什么大師來看風(fēng)水,改了好幾次設(shè)計呢?!?/p>
這些信息與昨天維修工人的說法不謀而合。凌夜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仿佛拼圖正在逐漸完整。
午休時,他借口外出辦事,打車再次前往電信塔。白天的銀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現(xiàn)代感十足,與夢中那座古老而神秘的銀塔相去甚遠。但當(dāng)他走近時,右手印記的溫?zé)岣性俅纬霈F(xiàn),且比昨天更加明顯。
凌夜繞著塔基行走,仔細觀察每一個細節(jié)。在塔的北側(cè),他發(fā)現(xiàn)了一小塊區(qū)域被臨時圍欄擋住,上面掛著“設(shè)備檢修”的牌子。好奇心驅(qū)使他悄悄跨過圍欄,發(fā)現(xiàn)地面有一塊檢修井蓋被移開,露出向下的階梯。
一股混合著泥土和金屬的氣息從下方涌上來。右手印記突然變得灼熱,幾乎到了疼痛的程度。凌夜猶豫了片刻,四下張望確認無人注意后,小心地向下走去。
階梯通向一個狹窄的地下室,里面布滿了各種電纜和設(shè)備箱??諝鉀鏊稍?,與地上的炎熱形成鮮明對比。在房間的盡頭,凌夜注意到一面墻與其他地方不同——它是由古老的石塊砌成,明顯是現(xiàn)代建筑中的遺留物。
走近那面石墻,他倒吸一口冷氣。墻上刻滿了符號,與夢中鐘樓石欄上的符號如出一轍,更與他手上新出現(xiàn)的那些字符驚人相似!
凌夜顫抖著伸出右手,將印記對準石墻。就在兩者距離僅剩幾厘米時,所有符號突然開始發(fā)光,一股強大的能量流從墻面涌出,通過他的手臂傳遍全身。他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視野中閃過無數(shù)快速變換的圖像:星辰運轉(zhuǎn)、文明興衰、陌生的landscapes。。。
“你在干什么?!”一個嚴厲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能量流突然中斷,凌夜踉蹌后退,撞在冰冷的設(shè)備箱上。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中年男子站在樓梯口,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