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是敵是友
鬼叔皺了皺眉,從懷里掏出個小紙包,撒出一把亮晶晶的粉末——這是侏儒工匠做的“顯形粉”,只要有隱身的人或物,粉末落在上面就會顯形。只見銀光漫天散開,像星塵一樣四散開來,可等粉末落定,酒箱上、地面上都干干凈凈,連個腳印都沒有。
“哈哈!”熊宇豪忍不住笑出聲,拍著大腿調(diào)侃,“鬼叔,您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我看哪有什么隱身人,說不定是人家會縮骨功,鉆進(jìn)酒箱里了!”說著還指了指那堆酒箱——都是裝酒用的木箱,長寬不過半米,高才一尺,別說藏人了,連只成年的狗都塞不下。
“我看也是!”熊宇豪說著就朝酒箱走,一邊走一邊咋咋呼呼,“看我把箱子打碎,把這躲躲藏藏的家伙揪出來,讓他知道‘屠龍者’的厲害!”
“表哥小心!”蘇震突然疾呼——剛才他運起神識,清楚地感應(yīng)到酒箱里有熱源,顯然藏著人!
話音剛落,最上面的一個酒箱突然“活”了過來,像支離弦的箭似的朝熊宇豪彈射而去!熊宇豪不以為意,撇嘴道:“就這?還想偷襲我?”說著就要側(cè)身躲開,可沒想到那酒箱在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突然變了形——“嘩啦”一聲,木箱散開,里面居然跳出個人!那人動作快得像陣風(fēng),伸手就朝熊宇豪胸前拍去!
熊宇豪猝不及防,想格擋已經(jīng)來不及,只好猛地往后退??赡侨烁脴O緊,像粘在他身上似的,身體微微一傾,手臂居然“唰”地變長了一尺多,“噗”的一聲就穿過了熊宇豪的胸膛!
這一刻,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鬼叔和蘇震都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連動手的人都愣在當(dāng)場,插在熊宇豪胸口的手臂都忘了抽回來,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局。他原本只想擊退熊宇豪,沒打算下死手,可現(xiàn)在看著空蕩蕩的手臂(居然沒沾血),突然反應(yīng)過來,眼神里透出幾分驚訝和嘉許。
一陣徹骨的寒意突然散開,蘇震剛涌起的悲憤怒火瞬間被澆滅——他看著熊宇豪“被貫穿”的胸口,又看了看那人手臂上凝結(jié)的白霜,心里暗暗吐槽:“這只笨狗熊,居然還留了這一手,差點把我騙了!”
果然,下一秒就見動手的人全身覆蓋上了厚厚的白霜,衣角、頭發(fā)上都掛滿了冰棱,像個剛從冰窖里撈出來的冰雕,連動都動不了。而熊宇豪則從“被貫穿”的狀態(tài)里退出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冰碴,優(yōu)哉游哉地站在旁邊,一臉得意:“敢偷襲本大爺?知道我的冰縛術(shù)厲害了吧!”
“可以啊熊大!”鬼叔也忍不住夸贊,“沒想到你的幻變殘影用得這么純熟,連冰縛術(shù)都不用吟唱就能施展了?”剛才熊宇豪故意用幻變殘影假裝被擊中,其實早就用冰魔法在自己身上布下了陷阱,就等著對方上鉤。
熊宇豪得意地昂起頭,鼻孔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何況咱們都十幾年沒并肩作戰(zhàn)了,您不清楚我的實力很正常,我不會怪您的!”
“拉倒吧!”蘇震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地拆臺,“咱們隔三差五就去鬼叔店里喝酒,哪來的十幾年沒見面?你少在這兒裝老前輩!”
“好了好了,先把這人搬到屋里去,別被路過的人看見了?!惫硎宕驍鄡扇说亩纷欤_始說正事。
“不用麻煩諸位,我自己能走?!本驮谶@時,那尊“冰雕”突然開口說話了,聲音還挺清亮。緊接著,他身上冒出絲絲白氣,冰塊“咔嚓咔嚓”地融化掉落,不過幾秒就恢復(fù)了原狀,站在原地活動著手腳,好像剛才被凍成冰雕的不是他似的。
“早就聽說人類陣營藏龍臥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蹦侨艘贿吇顒邮滞螅贿吘従忛_口,語氣里帶著幾分佩服。
“人類陣營?你不也是人類嗎?”熊宇豪見他輕易掙脫了自己的冰縛術(shù),心里有點不爽,沒好氣地反問——剛才他還以為自己的冰魔法有多厲害,結(jié)果人家跟沒事人似的,這臉打得有點疼。
鬼叔和蘇震這時也看清了這人的模樣:身材修長,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袍,面容俊秀,眉宇間透著股儒雅之氣,舉手投足都像古代的文人墨客,正應(yīng)了《世說新語》里“肅肅如松下風(fēng),高而徐引”的描述。
那人對著三人微微拱手,語氣謙和:“敝姓潘,名富,字虛白。三位的大名我早有耳聞,熊宇豪先生的魔法、蘇震先生的劍術(shù),還有鬼叔前輩的戰(zhàn)場威名,都讓我十分仰慕,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p>
蘇震也躬身回禮,語氣卻帶著幾分警惕:“原來是潘先生,失敬失敬。《莊子》有云‘瞻彼闋者,虛室生白,吉祥止止’,先生的字倒是雅致。只是先生既以‘虛白’為字,本應(yīng)心境空明,不涉俗事,為何要在門外窺探我們說話?豈不聞‘非禮勿聽’的道理?”
潘虛白的臉頰微微一紅,連忙躬身道歉:“是在下失禮了。方才在酒館聽諸位談?wù)撘カF人主城查探要事,又見熊先生出手時身手不凡,一時好奇,便尾隨至此,想弄清究竟。我絕無惡意,得罪之處,還望諸位海涵?!闭f著,他又深深鞠了一躬,語氣誠懇,“方才聽聞諸位此行是為了查明靈魂失蹤的真相,乃是大義之舉。若是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我愿執(zhí)鞭墜鐙,任憑差遣。若是不愿在下插手,我便立刻離開,當(dāng)作不知此事罷了。”
熊宇豪一聽,心里頓時冒出個念頭——這家伙既然聽到了這么多事,萬一泄露出去怎么辦?他恨不得像電視劇里的反派一樣大吼一聲“要走可以,留下兩只眼睛一條舌頭”,可話還沒到嘴邊,就被鬼叔打斷了。
鬼叔剛才看得清楚,潘虛白動手時明顯留了手,而且在以為傷到熊宇豪時,臉上還露出了不忍之色,顯然本質(zhì)不壞。他不想多惹麻煩,便說道:“大家萍水相逢,不敢勞煩先生。閣下既然無惡意,又把事情說清楚了,我們也不為難你。只求閣下不要把今日聽到的事告訴別人,我們就感激不盡了。就此別過,閣下請自便?!闭f罷,他領(lǐng)著蘇震和熊宇豪轉(zhuǎn)身打開屋門,走了進(jìn)去。
潘虛白愣在原地,看著三人的背影,突然長嘆一聲,聲音里滿是感慨:“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yuǎn)則憂其君。是進(jìn)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我一心想為這異世界的生靈出點力,諸位又何必拒我**里之外?”
說著,他居然吟誦起來:“歡樂欲與少年期,人生百年常苦遲。白頭富貴何所用,氣力但為憂勤衰。愿為五陵輕薄兒,生在貞觀開元時。斗雞走犬過一生,天地安危兩不知?!闭Z調(diào)凄苦,聽得人心里都有點發(fā)堵。
屋里的三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疑惑——熊宇豪撓了撓頭,小聲問:“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大?。亢煤玫脑趺催€念起詩來了?”蘇震也皺著眉:“看他衣著談吐像個文人,怎么行為這么古怪?不會是個瘋子吧?”鬼叔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不好說,說不定他真有什么本事,想跟咱們一起去獸人主城……”
就在這時,門外的潘虛白又開口了,語氣帶著幾分急切:“三位前輩若是擔(dān)心我的身份,我可以發(fā)誓,絕不會泄露半句!若是覺得我實力不夠,我也可以證明給你們看——我精通幻術(shù)和治愈魔法,在獸人主城也有熟人,肯定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