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二樓的房間,“我第一次來就發(fā)現(xiàn),別的地方多少有點(diǎn)灰塵,就這鋼琴干凈得反常,像是有人經(jīng)常擦拭?!?/p>
兩人快速來到了二樓屬于林蔓婉的房間,張阿婆渾濁的老眼瞇了瞇,布滿老人斑的手輕輕拂過光潔的琴蓋,感受著上面殘留的、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
“有東西……”張阿婆低聲嘟囔,她從清潔車暗格里摸出三枚邊緣磨得光滑的舊銅錢,又拿出一小撮細(xì)鹽,繞著鋼琴緩緩撒了一圈,然后將銅錢放在琴鍵蓋上,雙手虛按其上,閉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詞。
程詠恩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
漸漸地,張阿婆的呼吸變得悠長,眉頭越皺越緊。模糊的畫面和情感碎片如同老式電影膠片,斷斷續(xù)續(xù)地涌入她的感知。
畫面里正是這個房間,病榻上的林蔓婉,臉色蒼白消瘦,但眼神溫和,甚至帶著一絲解脫。
林蔓枝坐在床邊,手里端著一碗深褐色的藥汁,臉上掛著得體的、近乎完美的擔(dān)憂表情,但眼神深處,是冰封般的冷漠和一絲難以察覺的快意。
隨即畫面一轉(zhuǎn),林蔓婉虛弱地抬手,似乎想撫摸鋼琴,林蔓枝將她扶到琴凳上。林蔓婉的手指無力地按下一個破碎的音符。
林蔓枝站在她身后,看著姐姐瘦弱的背影,嘴角極其細(xì)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是一個壓抑到極致的恨意表情。
奇怪的是,林蔓婉仿佛有所感應(yīng),通過鋼琴漆面的微弱反光看到了妹妹的表情,她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露出一絲苦澀和認(rèn)命的神情。
畫面再次變幻,林蔓枝又一次端來藥碗。林蔓婉接過碗,湊近唇邊時,鼻翼微微動了一下,似乎嗅到了一絲與往常不同的、極淡的怪異氣味。
她的動作停頓了半秒,抬眼看向林蔓枝。林蔓枝的表情無懈可擊,依舊是那副擔(dān)憂的好妹妹模樣。
林蔓婉的眼神復(fù)雜地閃爍了一下,最終,她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仰頭將藥汁一飲而盡。
不久后,畫面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
張阿婆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著氣,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
“阿婆?怎么樣?”程詠恩趕緊扶住她。
張阿婆緩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林蔓婉是知道的,她知道她妹妹恨她,但她好似……認(rèn)命?覺得自己欠了她的?”
“至于林蔓枝……”張阿婆語氣肯定,“她最后給林蔓婉端的藥,絕對有問題。林蔓婉聞到了,遲疑了,但最后還是喝了。林蔓枝十有八九是暗中換了藥的?!?/p>
程詠恩的心沉了下去。
謀殺!
林蔓婉不是自然病故,很可能是被被林蔓枝慢性毒殺。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受害者林蔓婉,似乎是知情甚至默許的?
“為什么?”程詠恩感到一股寒意,“林蔓婉到底對林蔓枝做了什么,需要用自己的命來‘還債’?”
鋼琴靜默無聲,光滑的漆面倒映著豪宅奢華卻空洞的裝飾,仿佛一個巨大的、沉默的見證者,保守著一個姐妹相殘的可怕秘密。
這個發(fā)現(xiàn),不僅坐實(shí)了林蔓枝的狠毒,更將一樁可能的陳年舊案扯開了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