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云只能希望那人可以過水架橋,上山鋪路,風(fēng)雨無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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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水龍宗的某處僻靜地方。
一位老道人伸手?jǐn)v扶住身邊的年輕道士。
背劍的年輕道士,搖搖欲墜,然后滿臉笑意,興高采烈道:“師父,咋個我今兒半點不想吐了?”
老道人一本正經(jīng)道:“肯定是那修為見長,這要是回了趴地峰,你那些師兄們肯定要好好夸你幾句?!?/p>
年輕道士一臉懷疑,“師父你說句真心話。”
老道人這才說道:“師父畢竟交友廣泛,這一路雖然走得快,依舊難免走走停停,就數(shù)這次距離最近。”
年輕道人埋怨道:“師父你這么不會說話,怪不得那些山上朋友,每次見了師父你老人家登門,一個個都從來不樂意請你上山坐一坐。我可看得真切,他們與師父聊天的時候,也都客氣得不像朋友,師父,以后你下山還這樣,真不成的?!?/p>
火龍真人點頭道:“交朋友這種事情上,師父是不太擅長。”
張山峰看了眼師父,沒說話。
老真人只得再次點頭,“修行一事,也不太湊合?!?/p>
張山峰笑道:“沒事,師父道法不高,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p>
張山峰搖頭張望,又笑道:“師父,水龍宗這么大一個仙家,沒有朋友了吧?”
只有此處,因為是此行的目的地,所以師父明確提及過名字,說他的朋友陳平安最近應(yīng)該就在附近。至于其余師徒二人停留過的高山湖澤,仙家府邸,張山峰反正都不認(rèn)得。
火龍真人愣了一下,笑著點頭。
于是以心聲告知那位水龍宗宗主孫結(jié),不用露面了,返回祖師堂便是。
不講禮數(shù)?
貧道站在這兒,禮數(shù)還不夠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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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進了屋子,開始翻看密信。
朱斂在信上先提及了魏檗破境一事,成了寶瓶洲歷史上第一位上五境山神。
大驪王朝皇帝宋和親臨龍泉郡,光是六部尚書就來了禮、刑兩位,一起登上披云山為魏檗道賀,不但如此,大驪朝廷還取出了一件皇庫珍藏的“親水”半仙兵,贈予披云山,作為錦上添花的壓勝之物,如此一來,哪怕是一尊山岳正神,魏檗也能夠更加輕松掌控轄境水運,甚至可以隨便鎮(zhèn)壓大驪北岳地界所有最高品秩的江水正神,由此可見,新帝宋和對于魏檗這位前朝舊臣,已經(jīng)不單單是禮遇,而是主動分權(quán)給披云山,魏檗等于一己之力,與大驪禮部、刑部共掌整個大驪宋氏龍興之地的山水權(quán)柄。
所以朱斂讓陳平安這位山主不用考慮賤賣家當(dāng)一事,因為魏檗破境之時,聲勢極大,祥瑞齊出,據(jù)說整個大驪京城百姓都沸騰了,許多家底殷實的富貴門戶,如過江之鯽,瘋狂涌入新開辟出來的龍州,想要去往披云山燒香禮敬魏大山神。不但如此,大驪戶部還帶給披云山將近百顆金精銅錢,作為朝廷的贈禮之一。其余諸部也有自己的誠意,當(dāng)然這些都是經(jīng)過年輕皇帝陛下的點頭許可,才敢如此正大光明送禮披云山。
年輕皇帝顯然自己都有些意外,原本足夠高估魏檗破境一事引發(fā)的各種朝野漣漪,不曾想依舊是低估了那種朝野上下、萬民同樂的氛圍,簡直就是大驪王朝開國以來屈指可數(shù)的普天同賀,上一次,還是大驪藩王宋長鏡立下破國之功,覆滅了一直騎在大驪脖子上作威作福的昔年宗主國盧氏王朝,大驪京城才有這種萬民空巷的盛事。再往上推,可就差不多是幾百年前的老黃歷了,大驪宋氏徹底擺脫盧氏王朝的附庸國身份,終于能夠以王朝自居。
朱斂說魏檗光是舉辦第三場神靈夜游宴,保守估計,就可以補上一半谷雨錢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