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轉(zhuǎn)角,周恒放慢腳步。
“被壓在盤子底下了,”周恒把銀色的打火機往空中拋起又接住,“幸好我趕回去的時候服務(wù)員還沒有開始收拾桌子,不然遇到稍微粗心一點的人,肯定就把我的打火機端進后廚和盤子一起扔進水槽了?!?/p>
程挽月還靠在墻角,整個人都被陰影罩住。
兩人慌忙分開之后,卿杭退到了路燈下,掌心里那陣濕熱的汗意還未散去,呼吸也凌亂,周恒說話的聲音就在耳邊,他卻清晰地看到程挽月探出舌尖舔了下嘴角的血漬。
“找到了就好,”程挽月?lián)荛_粘在臉頰的那縷頭發(fā)。
她的目光從卿杭腳邊開始,順著褲腿慢慢往上,在腰腹的位置多停了兩秒,隨后含笑看向周恒,“你倒是跑得挺快?!?/p>
周恒說,“剛參加工作那會兒在急診鍛煉了兩個月,慢了不行?!?/p>
他喘著氣走近,看見程挽月的包和卿杭提著的那個紙袋都在地上,“你倆有事兒啊?”
卿杭彎腰撿東西。
剛才力道太重,在她鎖骨處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紅痕。
“沒事兒啊,”程挽月指著路邊的排水口,“剛才有只老鼠從下水管道里跑出來了。”
“老鼠不是主動攻擊型動物,沒什么好怕的,我們在學(xué)校那幾年做實驗沒少碰過,”周恒的注意力很快被轉(zhuǎn)移,“我以為你已經(jīng)回家了,時間還早,再走走?”
“不了,今天走了很多路,”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上的高跟鞋,“腳有點疼?!?/p>
周恒也不勉強,他在女人面前一直都很有紳士風(fēng)度,“行吧,回去早點休息,早睡皮膚好身體好也不容易脫發(fā)?!?/p>
回家這段路和叁個人一路從火鍋店走到轉(zhuǎn)角處一樣,周恒陪著程挽月聊動聊西,卿杭沉默地走在外側(cè)。
中間隔著一個人,程挽月偶爾會慢半步,視線從周恒身后看過來,卿杭知道夜色可以遮擋住一切生理反應(yīng),但想到幾分鐘前藏在夜色里呼吸糾纏的親密,即使只是被她輕飄飄地看一眼,空氣里燥熱稀薄的氧氣都像是要被周恒時不時把玩一下的打火機點燃。
他以為她是在看他,但又不是。
她可能是在看道路上飛馳而過的車輛、晚歸散步的學(xué)生、翻垃圾桶的流浪漢,或者是聽到什么聲音后很隨意地朝這邊瞟了一眼。
他只是剛好站在這個方向,那短暫一瞬的目光停留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就像在轉(zhuǎn)角處的那盞路燈下,她跟周恒說話時低頭和他目光對視,但其實她只是看自己的高跟鞋。
到樓下后,卿杭把包和紙袋一起遞給程挽月。
程挽月接到手里,客氣地道謝,“謝謝卿醫(yī)生。”
周恒跟她說再見,她站在臺階上,帶著笑意的目光越過周恒。
“下次見?!?/p>
這是今晚卿杭唯一確定,她是在對他說的一句話。
……
程延清回來得不算太晚,他喝了酒,但沒喝醉,他進屋拿了瓶冰水?dāng)Q開喝了幾口,轉(zhuǎn)身去敲程挽月的房門。
“進來?!?/p>
他推開門,沒進去,靠在門口。
程挽月在做瑜伽,裙子從紙袋里掉出來,被她隨手扔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