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行人確實在前臺休息區(qū)杵了有一陣子了。顧思義發(fā)了話,覃露馬上會意,讓其他工作人員把出來看熱鬧的男孩們打發(fā)回了訓(xùn)練室。
覃露帶領(lǐng)他們,一路往里前行。
wit內(nèi)部的顏色以黑白灰叁色為主,裝修風格極為簡潔冷淡。整層樓都被打通,空間很大。長廊的兩側(cè)墻壁上掛著許多選手的官方公式照,程渡的照片還是那樣醒目,舒檸偷偷瞟了好幾眼。
顧思義走在隊伍最前面,他隨手推開一間緊閉的房門,桌臺上橫七豎八地散落著許多課題試卷,白墻上貼附了一塊巨大的游戲地圖,各種顏色的記號筆都在上面留有痕跡。顧思義在地圖前觀摩了一會兒,又拿起一張被答寫過的試卷。舒檸好奇地跟過去看,發(fā)現(xiàn)這張試卷上密密麻麻寫的全是新賽季新版本更新后的游戲知識考題。
“你們還要考試的嗎?”舒檸驚嘆道。
“要的,每次版本更新都會有很大的變動,一些硬性的數(shù)據(jù)改動選手們必須要爛熟于心?!瘪渡锨昂苡心托牡亟忉專耙粋€細小的數(shù)據(jù)有了改動,如果不記住,都有可能會在職業(yè)賽場上掉點?!彼眠b控器摁開了液晶電視,屏幕上顯示是一局游戲回放?!氨荣惾绻斄说脑?,他們回來就要在這里復(fù)盤,精確到秒的那種復(fù)盤?!?/p>
“有點意思。”顧思義悠哉悠哉地合上卷子。
“如果贏了呢?也要復(fù)盤嗎?”舒檸不假思索地問,贏了就不用了吧?
“有些俱樂部不用,但在我們俱樂部也是要復(fù)盤的,就是不用精確到秒啦,相對簡單點?!?/p>
輸了也復(fù)盤,贏了也復(fù)盤。似乎世間萬物都是可以量化的,哪怕是一局游戲。難怪程渡偶爾會玩以前的賬號,職業(yè)賽場上的條條框框竟有這么多。
四層參觀得差不多了,眾人上到了第五層。
再往里走,便是wit的食堂。兩排長長的西式點餐吧臺,底下放置著十幾張深棕色高位椅凳,吧臺后面是開敞式的透明廚房,迭擺在一起的不銹鋼餐具被擦試得銀光锃亮。天花板是鏤空的造型,頂燈呈z字形分布嵌在里面。散下來的燈光如晝,色調(diào)明亮??拷涞卮暗膮^(qū)域擺放了幾張圓桌和布藝沙發(fā),間隔很大。
最邊上的沙發(fā)上坐了兩個人,男孩正低頭喝著保溫桶里的湯,旁邊坐著一個短發(fā)的中年女人。
他們一走近,男孩立刻抬起頭來。
“呀,真是舒檸姐姐?!庇文环畔聹?,跨過身旁的女人蹦蹦跳跳來到舒檸面前,“我還以為他們在群里逗我玩呢?!?/p>
游幕同其他男孩相比熱情很多,換在以前,這種過度的熱情或許會讓舒檸感覺到些許不適,可她聽說游幕是程渡打職業(yè)前就認識的好朋友,游幕的臉龐一下就顯得親切了起來。
游幕身旁的女人是他母親,她眉宇間和游幕十分相似,也是笑吟吟的樣子,看起來五十出頭的年紀,眼角的紋路令她整個人看起來略顯疲憊。
“家長啊?!鳖櫵剂x探過來,“我得好好采訪采訪?!?/p>
游幕的媽媽趙明霞爽快地答應(yīng)了顧思義,愿意從電競選手家長的角度給顧思義提供一點新素材。
趙明霞是上世紀末來到江城追逐夢想的外省人,她出身清寒,又是家中長女,父母供不起這么多孩子上學(xué),她便把讀書機會讓給了家里的兩個妹妹,獨身一人買了單程車票從小鄉(xiāng)村來到江城打工。沒有學(xué)歷也沒有一技之長,最初的那幾年里趙明霞吃了不少苦頭。后來趙明霞認識了游幕的爸爸,兩人一合計用打工多年來的積蓄攢了一個燒烤攤。夫妻倆都是能吃苦的人,慢慢把燒烤攤經(jīng)營得越來越旺,幾年后燒烤小攤置換成了燒烤店鋪,日子也蒸蒸日上了起來。等到游幕五歲的時候,一家叁口正式在江城落了戶。趙明霞在江城打拼多年,終于在這有了一個自己的家。
“我和子游爸爸當年都沒上什么學(xué),搞餐飲一直也是賺個辛苦錢,我們就想著子游能夠好好讀書,將來能夠在干凈明亮的寫字樓里上班,人生過得順遂平安…”趙明霞眼里有淡淡的遺憾,“可惜這孩子根本不珍惜我們給他創(chuàng)造的教育條件,天天就知道打游戲,把我和他爸爸氣到不行…”
“嘿嘿,氣到當初還想把我送到戒網(wǎng)癮學(xué)校電一電?!庇文绘移ばδ樀刈擦俗沧约簨寢尩募绨颉!皩Π??還好我溜得快,當初要不是程渡收留我,我得露宿街頭。”
趙明霞哭笑不得:“幸虧當時程渡收留了你?!?/p>
舒檸又聽到了程渡的名字,看來,游幕的母親也是熟悉程渡的,她裝作不經(jīng)意地撂了撂耳畔的發(fā),暗自期待能聽到關(guān)于他的更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