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爺不爺?shù)摹?陳皮拍著衣擺上的灰,突然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南記新出的龍須糖,還熱著。"
糖絲在燈籠下泛著蜜色光澤,像極了他們初見時,她發(fā)間那支搖搖欲墜的蝴蝶簪。
————
前兩天清晨,二月紅正在院中吊嗓子,突然被跪在露水里的身影嚇了一跳。
"師父。"陳皮額頭抵著青石磚,"求您幫我去提親。"
他身后停著十二輛馬車,裝記了綢緞、珠寶、古董字畫。
最扎眼的是正中那口包金箱子,里頭整整齊齊碼著地契銀票,最上頭擺著一份《慈幼局籌建文書》。
二月紅鳳眼微挑:"就這點誠意?"
"撲通"一聲,又一口箱子被抬進(jìn)來。掀開紅綢,竟是水煌經(jīng)營多年的所有暗樁名冊,每頁都摁著血手印。
"這些骯臟生意我都斷了。"陳皮眼睛亮得驚人,"往后只讓正經(jīng)買賣。。。夠不夠娶她?"
老管家躲在廊柱后抹眼淚。
二十多年前,也是在這棵海棠樹下,年輕的二月紅跪著獻(xiàn)上自已親手改的《鳳求凰》戲本,求父親去丫頭家提親。
"起來吧。"二月紅轉(zhuǎn)身往屋里走,"再等等吧,我考慮考慮。"
二月紅正在書房描戲本子,忽然聽見窗欞"咔噠"輕響。
抬頭就見陳皮倒掛在房檐下,兩條長腿絞著葡萄藤,活像只大蝙蝠:"師傅,考慮得怎么樣了?"
(這已經(jīng)是今日第七次)
"下來。"二月紅筆尖一頓,宣紙上洇開一團(tuán)墨,"《西廂記》都讓你嚇成《鐘馗捉妖》了。"
陳皮翻身落地,袖口帶翻了一盆蘭草:"您就幫我去提個親——"
"我不是說要再等等?"
"等不了。"陳皮從懷里掏出一沓皺巴巴的紙,拍在案上,"您看,聘禮單子我都擬好了。"
二月紅展開一看:
頭面二十套(要嵌寶石的)
宅院三進(jìn)
最底下還有行被反復(fù)涂改的小字:
陳皮阿四(會暖床的)
(窗外傳來小丫鬟"噗嗤"的笑聲)
"阿皮啊。。。。。。"二月紅揉著太陽穴,"提親要三媒六聘,不是土匪搶壓寨夫人。"
陳皮突然單膝跪地,"咚"地磕了個響頭:"求您了!"抬頭時額上還沾著灰,"那丫頭昨兒摸了我,今天就不認(rèn)賬。。。。。。"
"誰不認(rèn)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