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樓:“……”
行吧,你們開心就好。
雨下得很大,密集的雨點噼里啪啦地敲打著玻璃窗,在外界織成一片朦朧喧鬧的白噪音。
屋內(nèi)只開了一盞暖黃色的落地?zé)?,光線柔和地籠罩著沙發(fā)一角。
張海俠和林見微一起窩在寬大的沙發(fā)里。他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毛毯,林見微則蜷靠著他的肩膀,手里捧著一杯咖啡,濃郁的香氣在空氣中緩緩彌漫。
他們共享著一副耳機(jī),隔絕了窗外的雨聲,也圈出了一小片只屬于彼此的的空間。
呼吸溫?zé)岬亟豢椩谝黄?,張海俠甚至能感覺到她發(fā)絲掃過自已頸側(cè)的微癢,他側(cè)過頭,就能看到她低垂的睫毛。
張海俠低聲說了句什么,是關(guān)于音樂的某個小節(jié),聲音輕得幾乎融在空氣里。他感覺到靠著他的人兒動了動,似乎輕笑了一下,依偎過來。
客廳的門被推開了。
張海樓端著一杯水和幾片藥走了進(jìn)來,看著沙發(fā)上的張海俠,眉頭習(xí)慣性地蹙起。
“蝦仔,你一個人嘀嘀咕咕什么呢?跟誰說話呢?該吃藥了。”
張海俠聞聲,有些茫然地抬起頭。
耳機(jī)里的音樂還在繼續(xù)流淌,咖啡的熱氣依舊裊裊上升。
但……
他猛地怔住。
肩膀上的重量感,消失了。
身邊……空無一人。
張海樓看著他瞬間煞白的臉色和空洞下去的眼神,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地將水和藥放在了旁邊的茶幾上。
耳機(jī)里的純音樂還在不知疲倦地循環(huán)播放。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
他們都告訴我,時間是最好的良藥。說再深的傷口,再痛的記憶,也會被流逝的時光逐漸沖淡,最終只留下一道淺淡的不再作痛的疤痕。
他們錯了。
時間于我,從不是稀釋痛苦的溶劑,而是將其反復(fù)蒸餾、提純的器皿。它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只是讓失去她的每一個瞬間,在我生命里沉淀得更加沉重,更加清晰。
那道疤,它藏在皮下,融進(jìn)血液里,平時或許能被日常的瑣碎和麻木稍稍掩蓋??梢坏┑搅岁幱晏欤諝饫飶浡_潮濕的的味道,窗外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那道疤就開始從內(nèi)里潰爛、發(fā)炎,隱隱作痛。
她走之前,意識已經(jīng)模糊了,血染紅了我怎么捂都捂不熱的雙手。最后那一刻,她用力聚焦起渙散的目光,看著我。
“蝦仔……”她叫我,氣若游絲,“好好活下去……就算是為了我……”
她停頓了一下,積蓄著最后一點力氣,眼里含著淚,卻努力想擠出一個笑的樣子,“每天……每天給我發(fā)信息,好不好?就像我還在一樣……哪怕只是早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