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二候,陽在陰內(nèi)不得出。
百草吐芳。
五六日的功夫眨眼間流過,林謠比以前干活更為賣力了——無論是幫豐酒肆劈柴燒火,刷碗擦桌;還是幫張員外搬貨;幫鄰家的秀才老婆郭氏當泥腿子插秧。
他也不知為何近幾日那么勤快,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氣,但心里卻是空落落的——明明沒有煩心事,日子也在一天天變好…………
空閑的時候,他時常跑到城南邊的大槐樹下百無聊賴的坐著。
那里有個老李頭,是個說書的,整日里天南地北地胡侃,講講江湖上的奇聞異事,混個賞錢。
她風姿卓越。
又浪跡天涯,江湖上不可能沒她的故事…………可每每話語到了嘴邊,林謠又說不出口——這樣一位天姿國色的絕代佳人,普通人便是能跟她說上話已然萬幸,更遑論自己一個無父無母的窮小子,定然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物,打探也顯得毫無必要,自作多情了。
少年對男女之情懵懵懂懂,自然也未經(jīng)人事。
但即便這樣,那一顰一笑和溫言軟語,仍讓他留戀不舍,成為他日子里為數(shù)不多,感到依賴溫暖的時刻。
有時候張員外的公子還是會叫他幫忙跑腿送信,不過不再是賣燒鴨的騰云閣了,而是醉仙樓,這也讓他有機會看看醉仙樓的那些仙女兒,他這樣想道。
醉仙樓的歌姬們每天都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尤其是最出名的那些頭牌香伶。
彈琴舞樂無一不通,嬌柔的體段,婉轉(zhuǎn)的聲調(diào),一對臥蠶看起來紅紅的,更是惹人憐愛。
但好像,都沒姑姑好看……
林謠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那么賣力的干事。
在這片玉宇瓊樓,歌舞升平的地方,也或許只有每天在城里跑上跑下,才讓他也有一絲絲融入感罷。
這日申時三刻,林謠跑腿累了一上午,午飯過后在南城柳樹下,老李頭正滔滔不絕的噴著口水,面前擺著一個放銅板的小鐵盆:“前幾日,老頭子說了,那風云榜皆記載著全天下赫赫有名的強者。十三年前。不知何人何因頒布,分為天榜十人,地榜十人,人榜百人?!?/p>
“有的啊,神出鬼沒,有的下毒殺人于無形之中。但今日,我們來講講風云榜第一人,那便是桃李之年就在天榜獨占鰲頭的:云姬仙子!”
“卻說那云姬仙子乃百年罕見的修仙奇才,自創(chuàng)洛神十三劍,戰(zhàn)天榜三大高手而不敗。云姬生的又是傾國傾城,自然有眾多青年才俊苦苦追求??蔁o論那些天驕多么玉樹臨風,仙子都冷若冰霜,不為所動。終在風云榜發(fā)布的一年后,芳齡二十三就隱退江湖,無影無蹤。”
“這世人啊,活著不是為了名,就是為了利。風云榜發(fā)布后的三年時間里,乃是最為著名的江湖屠戮。有傳言道,在屠戮后,有一個冰清玉潔的美人兒,出現(xiàn)在已故的天榜高手——林方遠夫婦家的遺跡前垂淚,還看見那美人兒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孩童走了!”
老李頭講到此處眉飛色舞,引得一眾聽客都伸長了脖子,可老李頭還是向四周望了望,壓低了身子道:“據(jù)說啊,那美人兒就是云姬!客官們,奇怪不,對他人漠不關(guān)心的云姬仙子,竟然也會因為別人哭泣!也沒人知道那四五歲的孩童是誰的娃娃!”
正當眾人咂舌之時,一聲叫喊傳來:“衙門處鬧人命啦,師爺被殺了!”那人生的賊眉鼠眼,嘴唇上有幾根長長的胡子,穿著粗麻衫,氣喘吁吁的打斷了老李頭。
“孫鱉你去一邊去,別打擾老頭子講書,從哪得來的外門邪道的消息,滾滾滾?!?/p>
老李頭沒好氣的罵道。
自己正講到關(guān)鍵處呢就斷了,他還指望今天能討點賞錢,去玉春坊逛逛呢。
上次看到個小娘們魅的跟個狐媚子一樣,自己老當益壯,又從別處買了藥,聽說還是官府里流下來的,絕對金槍不倒!
可惜身上沒帶夠錢,沒能開葷…………
“哎喲,俺哪敢騙恁??!句句是真嘞!恁要不信,就去縣衙門口瞅瞅,大堂外頭的告示上明晃晃寫著呢——擒拿要犯映娘,懸賞千兩銀子!誰報了,誰發(fā)財!”
孫鱉呲著大門牙咧嘴叫喚道,也不知是誰給他起孫鱉這怪名。
“映……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