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二姐不相干,我一直是這樣子,不懂得如何討人喜歡?!背姓J不如人處,總是令人不那么愉快,程微下意識抿唇,卻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雙丹鳳眼如盛了碎鉆,盡管衣著寡淡,蒼白如一片風(fēng)干的素梅,在此刻還是驟然迸發(fā)出耀眼光彩。
就連一向穩(wěn)重的韓秋華都不由怔了怔,隨后心中一嘆,可惜了微表妹一雙極好的眸子!
程微不知韓秋華突如其來的惋惜,說得認真:“不過二哥告訴我,一個人的品性是教導(dǎo)出來的,性子卻是天生的。什么樣的性子都有優(yōu)點,要是為了旁人偽裝自己的性子,會活得很累很累,我只要做好自己,問心無愧就好啦?!?/p>
“微表妹,澈表哥說的不錯。他對你,也真是極用心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來不及問我,就多去問問澈表哥?!?/p>
程微眉微挑:“那是當(dāng)然,二哥是最好的哥哥,什么都懂的,可笑程彤還總想著把二哥搶走呢!她卻不知道,早在五年前二哥就說啦,只有我才是他的妹妹,誰都無法替代的?!?/p>
五年前,正是程微的父親攜嬌妻稚子出現(xiàn)的時候。
小姑娘說到得意處,眉飛色舞,歡喜的好像再無別的煩惱。
韓秋華不由心生感慨,微表妹這心無城府的性子,在真正能欣賞的人眼里,又怎么會不好呢?
她忽然起了促狹的心思,問道:“那雅表姐和瑤表妹呢?”
“呃?”程微一怔。
韓秋華撲哧一笑:“你剛剛說澈表哥只認你一個妹妹呢?!?/p>
程微頓時被問住了,張了張口,有些心虛地道:“又不是我說的。”
可不知怎的,想起二哥那番話,她心里就忍不住高興起來,同時又有幾分慚愧。
陳靈蕓總罵她霸道,其實有的時候也沒說錯。
韓秋華見狀不再為難,伸手一指道:“到了呢?!?/p>
眼前是一座兩層木質(zhì)小樓,樸拙雅趣,又有一長廊與之相連。廊下石桌有圓有方,鋪了一水的月華素面錦布,其上擺滿了各式糕點堅果;石凳長短不一,錯落有致,俱是鋪著厚厚的喜上眉梢妝花棉墊;每隔半丈有余,就有一個侍女立在廊柱旁聽候吩咐,另有專門留意著火盆以便及時添加炭火的小婢。
看了這場面,陳靈蕓眼底閃過艷羨。她寄居在伯府,雖和程微等人待遇相同,都是兩個貼身丫鬟并兩個小丫頭,可一走出來,別說比起玉堂金闕的衛(wèi)國公府,就連一般貴女的排場都不如。
想到這里,她不由暗暗瞪了程微一眼。
母親說的不錯,再沒有比二房母女更討厭的人了。
程雅撿了母親便宜不說,出閣還耗光了伯府家底,外祖母說什么太子妃的嫁妝不能太寒酸,程雅過好了受益的還是伯府,可她成了太子妃這些年,府里未曾見過一絲一毫好處不說,反要為了撐起太子妃的面子每年遞銀錢進去,害得府里越發(fā)艱難,帶累她也要過緊巴巴的日子。
陳靈蕓正不忿地想著,韓秋華的聲音適時響起:“走了這么久,妹妹們都累了,且先在這兒歇歇,凈了手用些茶水糕點?!?/p>
聽了這話,陳靈蕓下意識往四處瞧去,恰巧一旁是個木質(zhì)雕花高幾,其上擺著青花瓷盆,盆中盛著清水,高幾旁半蹲著個粉衣小婢,正用火鉗往火盆里添炭。
她嫌粉衣小婢拿過火鉗的手再給自己端盆遞帕子有些不凈,就徑直伸了手在青花瓷盆中洗了洗,隨后拿起半搭在盆沿上的軟巾擦拭起來。
擦手的動作進行了一半,陳靈蕓察覺氣氛有異,不由抬眼望去,卻見眾人都直直望著她,表情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