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江澄抬起頭看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如往常的平和。江澄不太明白青燈大師對于自己的另一個人格是什么樣的想法,她大概是被邪魅大師對于青燈大師的惡劣態(tài)度影響,覺得青燈大師對于邪魅大師應該也是不喜歡的,可現在她才發(fā)現,自己似乎錯了。
青燈大師,他有真的討厭過什么人嗎?江澄不由得回憶起來,然后她發(fā)現,不管是自己親眼所見還是從別人口中知道的青燈大師,從來都不為外物所動,一直慈悲和善,如山般巍然不動,如水般包容萬物。就算是當初他們兩個第一次意外睡過了,對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黃天道人,他也沒露出過任何憤怒的表情。
他眼中的善惡,他的所作所為都捉摸不透,他的喜怒哀樂也淡的幾乎察覺不出。就像他這個人,總像是隔著什么,摸不到內里。究竟有什么,能影響他呢?
“把手給我?!?/p>
江澄回過神,慢了一拍的伸手攤開在他面前。
青燈大師垂頭在她的手上緩緩的畫下幾個復雜繁復的咒文。肉呼呼的小手被托在寬厚的大手中,被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慢慢劃過,有種奇異的感覺。
金色的光芒隨著青燈大師的動作閃爍,等他畫完最后一筆,一個復雜的江澄看不清筆劃的咒文從頭到尾接連閃爍了一遍,最后歸于無痕。只有江澄自己清楚的感覺到有什么溫熱的東西隨著青燈大師劃下的咒文附在了手上。
江澄瞅著自己看不出什么的手,就聽青燈大師說:“如果他要對你做什么,就用這只手打他?!?/p>
江澄:“……哦?!贝髱熌阏婧?!我嫁!
邪魅大師站在一邊,表情絕對算不上好。江澄看看這兩個長相一樣神態(tài)卻完全不同的人,剛想說什么,就被青燈大師捂住了耳朵。
一剎那世界都歸于寂靜,江澄半點聲音都聽不見了,她看著青燈大師對邪魅大師說了句什么,然后邪魅大師原本糟糕的表情變了幾變,最后停留在最常見的那種懶洋洋的表情,也回了句什么。
青燈大師沒再說話,放開了捂著江澄耳朵的手,對她說:“回去吧?!?/p>
江澄還有點舍不得,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吭吭哧哧的擠出一句,“大師,你要快點啊,我才是個融合期的小修士,沒用的很,遇上什么危險一下子就死翹翹了。”
額頭上的頭發(fā)被溫熱的手指輕輕撥開,柔軟的觸感在額頭上一觸即分,“回去吧。”青燈大師再次說。
江澄放開手,瞪大了眼睛摸著自己的腦門看著青燈大師。
親……親了?!臥槽竟然被親了!雖然是額頭但是大師主動??!等等,好像這并不是第一次,第一次在第一次見面滾完了破廟之后,因為她的身體原因。
江澄還在發(fā)愣,就被邪魅大師一把舉起來放在了手臂上抱著,干脆利落的走了。江澄忙扭過身子去看那邊站在原地的青燈大師,他站在那目送他們離開,臉孔越來越模糊。
“怎么,舍不得?”邪魅大師笑了兩聲,用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來的糖葫蘆戳江澄的臉頰,“看看你自己現在的身體,小家伙,那老和尚是在告訴你,你在他心里就是個小娃娃?!?/p>
“他的心情就是我的心情,他的情緒就是我的情緒,所以我很清楚,他把你當什么?!?/p>
江澄不以為意,“我也清楚,當孫女唄,或者曾孫女?!?/p>
“你還想得挺開。”邪魅大師不知為什么心情又好了起來,大發(fā)慈悲的剝了糖葫蘆的紙,塞進江澄手里。
江澄拿著紅艷艷的糖葫蘆嘆氣,老氣橫秋一副過來人的表情,“世界上那么多無疾而終的暗戀,其實根本沒什么,這種事看開了就好了,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這種情況才是常態(tài),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什么的,那要多幸運才能遇上。而且大師這種人設,談起戀愛難道不會覺得很奇怪?我自己都想象不能?!?/p>
邪魅大師本想開口說什么,眼睛一轉又咽了回去,露出一絲惡劣的笑容。
也許青燈那老和尚是不知道怎么定義江澄的存在,才會歸類于長輩對于晚輩的包容愛護,但其實在他看來,遠比那更復雜呢。
雖然無關情愛,但是責任,驚訝,喜愛,好奇,有趣,感動,牽掛,關心……他大概是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投入了那么多而復雜的情緒以及想法。這么特殊的一個小家伙,光用晚輩這個詞,可沒法概括。他可真好奇如果青燈老和尚沒有失去情絲,現在這兩人會是個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