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問:“你沒有要回去的地方?”
灼灼頓了頓,忽然笑道:“你不回去,我回去做什么?!?/p>
清明:“我如今該回去了,你也該回去?!?/p>
灼灼只是笑,卻不再說話了。清明回寺,灼灼也跟著他,但進了那名叫松山寺的寺廟里,灼灼隱去了身形??吹絻蓚€和尚將清明送到一座塔下,將他關(guān)了進去,灼灼明白他為什么之前問她要不要離開了。因為他回到這個寺里,是要被關(guān)起來的。
這一世的清明小時候,一家人除了他全都被作惡的妖殺了,只剩下他一人,而他天生煞氣重,被送到了松山寺,住持收下他做弟子,試圖引導他,但他卻煞氣不減,出門游歷次次都造殺孽。住持與他定下十年之約,若是十年后他能洗去煞氣便能當個普通弟子,若不能,以防止他被自己折騰死,或者有朝一日忽然煞性大發(fā)禍害蒼生,他回到寺內(nèi)就要被關(guān)在那座塔中。
灼灼坐在塔上唯一的那扇小窗邊,探頭去看塔里面坐著的清明。他在點了油燈的木桌邊抄經(jīng)。這塔里面東西極少,空落落的,清明的影子被燈影投在空曠的塔中,高大的像是寺里端坐蓮臺的佛。
灼灼摘了一兜外面的松果,對準清明的腦殼扔了過去。啪的一聲恰好砸中,清明巍然不動的抄經(jīng),那松果滴溜溜的落到了桌底下。
灼灼扔了滿地的松果,清明抄完經(jīng)放好筆一看,塔里面那張簡陋的只能睡一個人的木床上,灼灼已經(jīng)躺在上面閉著眼睛了。她肯定是沒睡著的,但清明也不會喊她起來,將那落了一地的松果撿起來,然后坐在桌邊拿出紙繼續(xù)抄經(jīng)。
不論在哪里,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清明似乎都不太在意。從塔里那個小窗戶里吹進去的花瓣,漸漸變成了紅葉,又變成了洋洋灑灑的白雪,伏案抄經(jīng)的人始終坐在那。灼灼看著,覺得很是焦心,她不太懂清明究竟要怎么做才算是斬惡欲,光這么看著實在是難受,她干脆去北海一趟找小伙伴問問渡劫的情況。
龍狩見灼灼來找他,開心的不得了,只可惜他也沒什么辦法,他們家老爹北海龍神君也渡過劫,只可惜人家不是神佛,渡的劫不一樣,沒有什么值得參考的地方。再者,神佛渡的劫與別不同,用龍神的話來說就是神神叨叨的,誰知道他們要怎么渡劫,除了他們自己,誰都猜不到的。
灼灼去了一趟北海,花了三月功夫,無功而返,回去松山寺,卻沒在那個塔中見到清明的身影。定心一尋,見到他還在寺中,不過不再被關(guān)在塔中,而是在掃塔林。
“你怎么出來了?!”灼灼站在清明腦袋上面那棵樹上,故意用力踩了踩,讓那樹葉落了樹下拿著掃把的清明一身。
清明一頓,頂著幾片葉子仰頭看去。
“你不回去?”清明問了一年前曾問過的那個問題。
“你不回去,我怎么回去?!弊谱苹卮鹆艘荒昵暗哪莻€回答。
清明這回好像有些明白了,于是他問:“我該回到哪里去?”
灼灼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后來灼灼問起清明是怎么出來的,他平平常常道一句煞氣已散,灼灼滿臉茫然詢問他做了什么,清明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之后,清明也曾出寺去,但這回,他沒有再像從前那樣,遇上身有殺孽的妖就斬盡殺絕了,他……平和了很多。灼灼跟著他,直到他身死。
靈山青燈真佛沒有歸位,他第一世歷劫失敗了。灼灼回了天界,去到司命神君處,得到了一個消息。青燈第一世渡的兩個劫,善惡之劫已經(jīng)渡過了,失敗是因為他沒有渡過情劫。
“沒有渡過情劫,大概是因為他根本不會愛上一個人啊,怎么去渡?!弊谱茋@氣。
“若是已經(jīng)愛上一個人,卻不愿意斬去情欲,超脫情愛,也是渡劫失敗的。”司命神君道。
“可是?!弊谱瓢櫭迹拔野阉薪咏墓媚锶稼s跑了,他怎么可能喜歡誰啊?!?/p>
對上司命神君含笑的目光,灼灼愣了一會兒,遲疑道:“你是說,我?”
司命神君喝了一口灼灼貢獻的酒,搖搖頭道:“我不清楚,這要問你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