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在他床前喜極而泣的抹眼淚,絮絮叨叨的告訴他先前他有多危險,險些就扛不過去。柳清歡躺在床上,覺得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好像多年沉珂盡去,要不是被祖母硬生生按在床上,他能起來繞著這么大個柳府走一圈。
不過……“妻子?”柳清歡問。
柳老夫人擦擦眼淚,欣慰道:“對啊,多虧了灼灼,要不是灼灼,祖母現(xiàn)在就見不到我的乖孫了。灼灼是個好姑娘,她治好了你,今后你可要好好和人家相處,知道嗎?”
柳清歡:“可是,我總覺得,我今后是要出家的?!?/p>
柳老夫人:“快別渾說了,你是看佛經(jīng)看的人都有些癡了,今后可不許再看那些,好了好了你才剛醒,祖母不跟你說這么多,免得又累著你,來來來,好好休息?!?/p>
柳清歡:“祖母說的那個姑娘,為什么要嫁給我?”
柳老夫人:“這……祖母也不清楚,不過你今后還要和灼灼一起過那么久,自己有機會再問她就是了,現(xiàn)在就別急了?!?/p>
柳清歡:“那她現(xiàn)在在哪?”
柳老夫人:“哦,灼灼喜歡府上廚子做的燒魚,現(xiàn)在在吃呢,你要想見她,她待會兒就來了?!?/p>
“唉,小孫兒也長大了,知道想媳婦了,祖母還能活著看到小孫兒娶媳婦,真是、真是太高興了?!绷戏蛉擞肿灶欁缘哪ㄆ鹧蹨I。
柳清歡:“……”感覺祖母現(xiàn)在已經(jīng)聽不進去他的話了。
床上的柳清歡從頭到尾一臉面無表情,眼神茫然。
柳老夫人離開了,柳清歡院子里安靜的很,仆人都在外面低頭做自己的事,沒一個人發(fā)出聲音。人人都知道柳小少爺愛安靜,他的院子是整個柳家最清幽寧靜的。
柳清歡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床輕薄的錦被。他側(cè)頭看向半開的窗,能看到院中綠意蔥蘢的一角。他昏睡前,那片海棠開的正好,如今已經(jīng)全都謝了。殘花大概也被下人清掃去了,只剩下一片濃綠。
忽然,那扇開了一點的木窗上探進一枝桃花,粉白的花瓣綴在枝頭上,格外活潑生動,仿佛春意未消。
這個時節(jié),還有桃花嗎?柳清歡想著,聽到耳邊吱呀一聲輕響,那扇半闔的窗戶被人徹底推開,露出一只拈著花枝的手,然后是一縷散落的黑發(fā)。
“你醒啦?”
窗戶被推開,院外的陽光也被這一扇木窗一同打開,說話的那人倚在窗邊,拈著一枝花對他笑,態(tài)度熟稔又自然。
柳清歡覺得自己從沒見過她,可是,他又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見過她的。
“我叫灼灼,救了你的人,一個月后,我會嫁給你做妻子?!弊谱瓶吭诖斑呅Σ[瞇的盯著里面那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年瞧,他的眼神淡淡的,不像個病人的眼神,看在別人眼里就會讓人覺得那雙眼睛明晰的看得人不自在。不過看在她眼里,只覺得,青燈一世比一世呆。
如果讓他這么一直輪回,到后面估計會越來越虛弱,說不定整個人都會變得傻傻的。所以,還是到這一世為止吧,這一世與他做了夫妻,收回他身上不該有的情絲,他就能回歸真佛神位,繼續(xù)當他小靈山的青燈真佛,再不必為這些事煩憂。
柳清歡直勾勾的盯著窗外笑呵呵的人,忽然轉(zhuǎn)頭對著床內(nèi)側(cè),不看她了。
灼灼:“……”你以為特地拿這么一枝桃花在這里擺一個優(yōu)雅動人的姿勢很容易嗎!這個嫌棄的轉(zhuǎn)頭是怎么回事!
灼灼一揚手將桃花扔進桌案邊的花瓶里,一手撐著窗框就輕巧的翻進了房間里,直奔柳清歡的床邊。
“嘿,小夫君,我聽說你想當和尚?”灼灼一腿跪坐在床沿,一手按住扭頭不作聲的柳清歡,一只手輕輕松松將他整個人扳過來。
柳清歡:“……”力氣好大,肩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