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花木纏繞生長形成一個天然的大殿,樹枝間掛了無數(shù)綾羅紗帳,待到春日花開,此處景致極美。當(dāng)年江澄來此參加聞人珺的喜宴,就有些遺憾沒能趕上綾羅遮的花期,看不到這絕美的景致,如今,出塵山派不復(fù)當(dāng)年,這綾羅遮也被毀了。
紗帳還掛著,盤繞生長的樹木已經(jīng)死去了,在周圍立成了一個個頂天立地的尸體,枝干枯黯毫無生氣。
在這片綾羅遮之下的廣闊大殿中,也有一堆的尸體,但是這里的尸體不像外面,在這里死去的尸體都是與白苒冬她們修為差不多的修士,在出塵山派中的地位就與白苒冬這些脈主在容塵山派中一樣,可是這樣的一群前輩修士,毫無掙扎的死在了這里,一個個看上去死前都是錯愕的。
綾羅遮的大殿中,不是誰用暗紅色在白玉砌成的地面上畫了一個巨大的陣法,那些死去的出塵山派前輩修士尸體,就處在陣中的各個位置,仿佛獻祭一般。這陣法太過晦澀難懂,江澄看不出什么門道,只覺得這陣法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兇煞,她就是多看了兩眼都覺得一陣眩暈,忙默念起給小核桃念熟了的佛經(jīng)。
念了一回,江澄心神清明了,不由再去細細看那兇陣。陣紋極大,囊括了整個大殿,還有一部分蔓延到了周圍的花木枝干上。這么大的陣絕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布置好的,而且事發(fā)時,顯然出塵山派的眾位山主正在此處,也不知道是聚在一處商議事情還是其他。
江澄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就有一位萬城山門的修士道:“這出塵山派里應(yīng)當(dāng)是出了內(nèi)鬼了,不然出塵山派也不會淪陷的這般快??催@陣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布置好的,只有出塵山派里的弟子,還需得是個身份不低的人才能做到,而且我看這些山主們也是被有心之人特意聚在這里一網(wǎng)打盡的?!?/p>
“這些前輩們,死了已有三日了。”撫花宗一修士蹲在一具尸體旁邊,神情冷肅。
三日,這么大的事情,如此多的人,竟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樣,直到今天這里所有的人都死干凈了,他們這才接到了消息。那個去花原報信的出塵山派弟子,又是如何逃出去的?他真的是出塵山派的弟子嗎?
那個幕后之人太過可怕,這個時機也把握的太好。一般時候宗門里都會有老祖前輩們隱居,宗門遇上大危機才會出現(xiàn),可這次萬宗朝會,因為天地大劫的事,老祖?zhèn)內(nèi)汲鰟恿耍瑳]有留在宗門里。這個機會簡直是千載難逢,出塵山派這個內(nèi)鬼,應(yīng)該是得到了宗門內(nèi)老祖全都出門去了的消息,這才動手了。
每個大宗門都有護派大陣,出塵山派這個尤其厲害,就算是大批魔修來攻,只要有護陣大派在,短時間也絕對破不開,只有從內(nèi)部,才有可能毀掉這個大陣。造成出塵山派滅門的絕對是內(nèi)鬼無疑了,可是這個背叛了出塵山派的究竟是誰?
“魔域的魔修已經(jīng)好幾年未曾來修真界鬧出大事了,先前還當(dāng)是那新魔主膽小怕事只能龜縮魔域,如今看來,他們先前的退縮,都是為了如今的濫殺積蓄力量?!比f城山門的一個滿臉胡須的粗壯修士哼道,“我們趕緊回去告訴眾人這個消息,正好趁現(xiàn)在各派都聚在一起,干脆便去討伐魔域!”
他這義憤填膺的一番話,除了他自家萬城山門的弟子,卻沒兩個附和他,當(dāng)即就惹得他眉頭一擠,老大不高興的抱著胸斜睨眾人,“怎么,一個個的膽小鬼,都被那些該殺的魔修嚇著了!”
白苒冬剛?cè)酉乱痪呤w,擦了擦手,也不理會那粗著嗓子鬧不愉快的萬城山門修士,只冷靜的說:“此處有二百余人,一百二十個小山主有一百一十個在此,中山主八十人有七十人在此,十位大山主有七位在此,還有一些弟子們,不在場的那些,都有可能是背叛之人?!?/p>
她要找的聞人珺也不在其中。
這些年,無定山已經(jīng)成為了出塵山派的十大山之一,而原本的山主也就是聞人珺的父親,因為身體每況愈下只能安靜休養(yǎng),聞人珺便當(dāng)了這山主,比起其他山主,聞人珺年紀雖輕,但他有手段,這些年來帶著出塵山派眾弟子重建出塵山派,主持各種事物,在出塵山派內(nèi)很有地位名望。
白苒冬對于聞人珺這個曾經(jīng)依賴喜愛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感覺,她之所以面色難看,是懷疑聞人珺便是那個幾年前抓了她的神秘人,那神秘人抓了她去又放回來,她完全不記得期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每回想到都覺得是個隱患。
同大徒弟白翎所想的一樣,白苒冬也覺得這事有很大的可能是聞人珺做的,所以這段時間她一直暗中注意著聞人珺的消息,但是一無所獲。
如今驟然聽到出塵山派滅門的消息,聞人珺還消失了,又牽扯上了魔域的魔修,白苒冬深覺其中一定會有大陰謀,這面色如何能好看的起來。
不只是白苒冬,其余人看到這場面,都想的多了些,比如說現(xiàn)在各家門派的弟子都走了一大半,老祖也不在宗門內(nèi)坐鎮(zhèn),光靠一個護派大陣根本沒有什么用,今日能發(fā)生出塵山派這種事,焉知下一回不會在自家宗門里發(fā)生。一個宗門那么大,內(nèi)鬼真是防不勝防。
“我們要盡快回去,今時不同往日,現(xiàn)如今的修真界被魔氣充斥,那些魔修已經(jīng)不甘愿再龜縮在魔域,而他們一旦出來了,恐怕沒那么容易就收手回去,不如回去請老祖?zhèn)兛搭櫼幌伦约易陂T。”這位說話的是容塵山派一個脈主。
他這一句不止引爆了萬城山門那修士哪個點,當(dāng)即冷笑一聲又來搭話道:“各家老祖?zhèn)兪蔷墼谝惶幧逃懱斓卮蠼俚?,事關(guān)一界,你們一個宗門算得了什么,當(dāng)然是天下為大。再者,被滅了門也是自己不濟,若是厲害怎么會那么容易就被滅了門,我看出塵山派這些年是越來越不濟了,才落得現(xiàn)在這個下場。而你們?nèi)輭m山派,與這出塵山派也差不了什么,眼看著出塵山派沒了,柿子挑軟的捏,說不得下一個出事的就是你們?nèi)輭m山派,難怪這么慌張。”
人多了就是這點不好,一個不注意就能吵起來,容塵山派與萬城山門向來不和,每次都要吵一吵,不過這回萬城山門那人說話著實不好聽,出塵山派死了這么多人,他還滿嘴貶低,囂張的不見絲毫悲意,其他人都有些不待見他了。另一個萬城山門的人眼見其他人眼色都不太對,忙伸手拉了拉他。
容塵山派人多,怎么會怕他,只不過是不想與他計較,可也不是人人脾氣都好的,一個長得美艷的脈主就啪的將鞭子在地上抽了抽,站出來毫不客氣的道:“萬城山門的,你吠的那么大聲有個屁用,待遇到魔修了你倒是打頭上去咬啊,在這發(fā)什么瘋??茨氵@么得意,怎么就篤定我們?nèi)輭m山派要出事?莫不是你也與魔修通了氣?看你見了這些死人還挺高興的,原來也是個魔修那一陣營的。”
“你這娘們胡說什么!”
“說句實話,你這么緊張,莫不是被我猜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