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芷知曉音遲先生你不高興,可蘭芷也是沒有辦法才會如此為之?!?/p>
岑蘭芷觀音遲神色,當即又道:“若是尋常之事,蘭芷定不會同先生說起,只是此事縱蘭芷再聰慧也力所不及,唯獨音遲先生是蘭芷唯一想到之生機。蘭芷早便見過先生神通,治愈闌亭之病,對先生定然不是什么困難之事。便是不能治愈,只要能讓闌亭身體稍好,使他不必再受病體拖累,蘭芷心中也是極為感念。”
“與先生之約定,蘭芷定不會毀約,只是望先生垂憐,圓了蘭芷這一方遺憾,若先生答應(yīng),此后先生要求之事,不論如何,蘭芷當認真以待,絕無異心?!贬m芷斂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顯得十分真摯。
音遲又是詫異了一瞬,這小瘋子,怎地,怎地忽然之間變得這么人模人樣?!這一番話說的倒是好,看著也發(fā)自肺腑之言,可是這樣就讓他覺得更加奇怪了。
他身懷看人之法,能探虛實人品,在他看來,面前這個小瘋子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世間之人多分為三樣,一是身上善念多過惡念,一是惡念多過善念,余下便是善惡相等,皆為善惡多少決定正邪或中平。但是這小瘋子七情明明缺失,許多情緒也無法感知,更是沒有善惡之分的難得奇特之人。
音遲曾覺得她定然是無法對人產(chǎn)生什么強烈的感情的,便是一些微薄的情緒都需要常年持之以恒的積累??墒钦l知,幾年過去,這小瘋子竟然當真能尋得她能為之傾心之人,并能為其答應(yīng)受制于他。這于尋常人可能算不得什么,但是出現(xiàn)在她身上就尤為奇特了。
岑蘭芷此人心思詭異,便是音遲也不能探知她到底想要做什么,無法知曉她下一刻會做什么,這樣的人便最是隨性而行,不管不顧。但她能這般與他保證,實在是讓音遲驚異不已。
音遲曾為她探看命線,當時這小瘋子命線不明,卻有兩道截然不同的命線發(fā)展,若隱若現(xiàn)。不為亂世禍國的妖姬,便是藏于朱戶的嬌貴之花,前者動輒有亡國之力,后者則是因為被什么克制住,所以對國勢影響不大。
他本以為,這小瘋子日后定然會是走上第一條,成為損毀國運的妖姬。所以那時候,他稍稍教了她一些東西,深得卻不肯再教,誰知現(xiàn)在驚疑之下細細看來,卻發(fā)現(xiàn)她倒像是走上了第二條路。再稍稍一想,音遲就猜她心愛之人,定然就是那個克制她的存在。若是這個克制之物沒了,說不得她還會走上第一條路。
音遲雖說身為隱世族人,對凡俗在意有限,但是于大義上還是有幾分剛正,如此一推測,心下已經(jīng)松動不少。只見他神情一松,嘴里已然答應(yīng)下來,“好,待你為我完成了我的事,我就隨你去救治你那心儀之人?!?/p>
岑蘭芷見著他那倏忽變化的表情并不多探聽,而是早已料到他會答應(yīng)一般,又笑道:“不必,用不了多久,闌亭定會尋來,到時就勞煩音遲先生了?!?/p>
“你這一幅自信的模樣,就如此相信那人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此處?”音遲卻是不信岑蘭芷的,世間能得知有異族人的也不過一手之數(shù),還要找到此處,又需得穿過迷霧森林,若無異族人帶領(lǐng),只能迷失方向最終死在迷霧之中。他有這個自信不被人進來族中,自然不信岑蘭芷。
岑蘭芷聞言眼中狡黠一閃而過,當即像是早早料到音遲會反駁一樣,干脆的說道:“那如此,音遲先生不如與我打一個賭。我就賭闌亭能在我腹中孩子出生之前尋來,若是在我腹中孩子出生之前,闌亭能找來,先生就算輸了,到時候就再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等了一會兒不見她再繼續(xù)說,音遲問道:“你怎不說,若那人沒能在你腹中孩子出世之前找來,便是我贏了,又該如何?”
“不會有這種情況發(fā)生?!贬m芷挑眉一笑,眼里滿是自信還有些微挑釁之色。
音遲怎么會看不出來她有意激自己,縱使他先前并不想賭,可這會兒見到她這么篤定的模樣心底也不由得冷哼起來。真當他們異族是那么好進的嗎,不知所謂。他到底傲然,也一抬下巴道:“好,若是你輸了,我不需要什么,左右你輸了的話,那人就得困死在迷霧中,也讓你得個教訓(xùn),到時可怨不得我。”
“這點音遲先生便不必為我擔憂了,便是世上所有人都無法,闌亭也有辦法,他可是我心儀之人,當然不同。”
音遲都不知曉她這盲目的信任是從哪里來的了,只忍不住拂袖冷哼一聲,想著等到日后好好的看看她后悔莫及的樣子。既然事情已經(jīng)談妥,音遲不想再浪費時間和她多費口舌,抓住她就往迷霧中走去。
岑蘭芷被音遲抓著,邁進了濃霧中。這濃霧越發(fā)的濃重,即使身處音遲身邊她也看不清身邊的音遲身形,就像這霧中只有她一人一樣。霧氣彌漫就連腳下都看不清楚,給人一種身處混沌的感覺。
走著走著,突然之間腳下一片松軟,像是走在了云中,讓人無法著力,感覺下一刻就要往下掉落。常人面對這種場景不說驚慌失措,心底也要焦急不安幾分,但岑蘭芷完全沒有這種心思。
她此刻正是滿眼的感興趣,不停的四處看著濃霧,好像要透過這霧看到里面的景色,一只手不斷的去觸摸那白色的霧氣,哪里有害怕。
其實她當初見到音遲,見識到他的不凡之后就想要隨他來看看他所在的地方究竟是何等的神奇,可惜當時被拒絕。看到他的拒絕之意,那時的岑蘭芷便沒有多求,只當做不在意的揭過此事??蓪嶋H上她對這個地方的好奇從未退過,只想著終有一日要來看看,以滿足自己的好奇。
否則以她的個性,豈會記掛著音遲這個相處不足一年的人,會記掛著音遲,也是對他身后的異族感興趣而已。就像她之前對音遲說的,就算他不來尋她,她也會尋來的。一是多年夙愿,二來就是衛(wèi)謹之的病了。岑蘭芷看著衛(wèi)謹之暗中勢力不小,姬臨瑯世子在江南一帶儼然是土皇帝,除了四大家族無人能同鑠王府抗衡,就是如此勢力都找不到能為衛(wèi)謹之醫(yī)治之人,恐怕確實沒有辦法了。
岑蘭芷好不容易尋得了這么一個心愛之人,怎么可能就讓他這么衰弱下去,定然是要與他長長久久在一處的,因此,她說音遲來的時機恰好,確實是肺腑之言。
想到自己好奇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就要出現(xiàn)在眼前,岑蘭芷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動。突然之間,濃霧散去,岑蘭芷同音遲一起出現(xiàn)在了一個平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