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內的沉默被胖子的抱怨打破,他套上半濕的襯衫,拉鏈拉到一半卡住,干脆用力一扯,布料發(fā)出“嘶啦”的輕響。
胖子“阿寧老板,你這就不地道了啊,把我們丟在哪兒你倆就跑了。”他又呵了聲“怎么沒找到你想要的呀?”
阿寧像是沒聽見他的抱怨,手電光掃過吳邪濕漉漉的頭發(fā),直截了當問:“張教授呢?沒跟你們在一起?”
她的目光轉向一旁沉默的張起靈,又補了句:“你怎么也會在這里?”
張起靈剛把外套穿上,拉鏈拉到頂,聞言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這副拒人千里的樣子,倒和平時沒什么兩樣。
吳邪看了眼張起靈,趕緊接過話頭,臉上帶著急色:“剛才水下突然冒出好多像頭發(fā)絲似的東西,纏得人動彈不得,混亂中就跟教授走散了。我們喊了半天沒回應,只能先往上游,沒想到會從這兒出來?!?/p>
他頓了頓,看了眼張起靈,“小哥是中途遇上我們的,本來想一起找教授,結果也被那東西拖進水里了?!?/p>
阿寧的眉頭蹙了起來,手電光重新投向深不見底的水池,也不知道她信沒信吳邪的話……
胖子被阿寧晾在一邊,心里正憋著氣。
見張起靈對汪楚染那態(tài)度透著股說不出的古怪。
忍不住又湊過去,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聲音壓得極低:“小哥,你跟我說實話,你倆到底認識不?剛才那眼神交流,比壁畫上的神仙打架還復雜。”
張起靈的目光掠過汪楚染緊繃的背影,她正借著看壁畫的由頭,肩膀繃得像拉記的弓。
他喉結輕輕動了動,沒應聲。
怎么說?說那天在耳室,兩人被鮫人的媚毒纏上,意識模糊間滾作一團?
說他記得她手腕上的淺藍印記,記得她裹著黑巾的臉上,那雙又怒又慌的眼睛?
這些話堵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向來不擅言辭,更何況是這種荒唐又私密的糾葛。
胖子見他不答,反倒盯著汪楚染的手腕看,頓時來了精神。
剛要再追問,就被吳邪一把拉住?!芭肿?,別瞎猜了,”吳邪壓低聲音,“沒看見人家姑娘臉都快繃碎了嗎?萬一真不認識呢?!?/p>
汪楚染其實聽見了胖子的嘀咕,后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偷偷抬眼,正好撞上張起靈投來的目光,那眼神里沒什么情緒,卻像帶著鉤子,直往她藏在袖子里的手腕鉆。
“看什么看?”她猛地轉回頭,聲音里帶著點刻意的沖勁,“不認識就是不認識,胖子你再瞎起哄,小心我劍沒長眼!”
軟劍被她握得“嗡”了一聲,劍穗掃過手背,冰涼的觸感讓她稍微冷靜了點。
阿寧適時開口打斷這詭異的氣氛:“既然張教授走散了,我們得盡快找到他。這墓室結構復雜,多待無益?!?/p>
她說著,用手電照向水面,手電光下,水池中心的氣泡正密密麻麻地往上涌,像一鍋即將沸騰的水,泛著詭異的白。
“他娘的,”胖子舉著工兵鏟往后退了半步,“這動靜……粽子還會潛水不成?”
沒人應聲,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輕了。
那些氣泡冒得極有規(guī)律,一下接一下,帶著沉悶的“咕嘟”聲,水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鼓脹,仿佛水下藏著一頭巨獸,正隔著薄薄的水層大口呼吸。
汪楚染握緊軟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剛才對付小粽子時劍上沾的黑血還沒擦凈,此刻在光線下泛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