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最后一抹橘紅揉進山間的霧氣里時,隊伍踩著被拉長的影子終于到了羊角湖。
湖水藏在山坳深處,黃昏里像塊蒙著薄紗的墨玉,而湖邊早已立起一片錯落的帳篷,帆布顏色統(tǒng)一,在暮色里連成規(guī)整的一片,遠遠望去竟有幾分景區(qū)營地的規(guī)整勁兒,完全不像荒山野嶺里臨時扎下的落腳點。
最外圈的帳篷桿上掛著露營燈,暖黃的光透過帆布縫隙漏出來,把營地周圍的碎石路照得亮堂堂的,連路邊叢叢雜草的輪廓都清晰可見。
幾個穿著統(tǒng)一工裝的伙計正來回走動,見隊伍過來,立刻迎上來搭手,熟練地接過村民手里的騾子韁繩,動作間透著幾分訓練有素的利落。
裘德考被攙扶著從騾子上下來時,腳步明顯有些虛浮。
他原本靠在騾背上還能強撐著看幾眼周圍的景致,這會兒一沾地,眉頭就擰了起來,蒼老的臉上顯出掩不住的疲態(tài)。
“先生,我扶您去休息。”
瑪姬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胳膊,身后跟著的兩名保鏢也立刻跟上,一人拎著他的隨身皮包,一人在側后方護著,三人簇擁著他往最中間那頂最大的帳篷走——那帳篷比周圍的明顯寬出一圈,帆布質地看著也更厚實,門口還掛著塊深色門簾,一看就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汪楚染沒急著歇腳,她站在隊伍中間掃了眼記地的行李和騾子背上的物資,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沖旁邊的伙計和村民招呼。
“辛苦大家了,把騾子上的物資分分類,都輕拿輕放,別磕著碰著?!?/p>
伙計們應聲點頭,很快就三五一組動了起來,村民們也跟著搭手,原本有些雜亂的營地瞬間就有了秩序。
阿寧則沒摻和物資的事,她把自已的背包往地上一放,就徑直找向那個正指揮伙計卸東西的營地領頭人。
那人穿著件藍色工裝馬甲,胸口別著個小小的對講機,阿寧走過去時,他正低頭在本子上記著什么,見阿寧過來,立刻抬起頭:“阿寧小姐?”
“營地情況怎么樣?湖水那邊看過了嗎?夜里有沒有什么異常?”阿寧語速很快,一開口就是直奔主題的問句。
另一邊,胖子早就沒了力氣,他揉著發(fā)酸的腿,看著不遠處的帳篷,沖汪楚染喊:“楚染妹子,快給咱哥仨找個地兒歇腳,這山路走得,我這腿都快不是自已的了!”
吳邪也跟著點頭,他靠在一棵樹上,扯了扯被汗水浸濕的衣領,連說話的勁兒都少了幾分,張起靈站在兩人旁邊,沒說話,但眼底也藏著一絲倦意,只是依舊脊背挺直,像根立在山間的松。
汪楚染聽見喊聲,轉頭道:“早給你們留好啦,跟我來?!?/p>
她領著三人往營地內側走,繞過幾頂帳篷,停在一間不算大但看著很整潔的帳篷前。
掀開門簾進去,里面竟比外面看著還舒服——地上沒鋪尋常的防潮墊,反而釘了層薄薄的木地板,踩上去不硌腳,中間擺著三張單人床,床上還鋪著干凈的薄被,連床頭都放著小臺燈,跟外面的荒山野嶺比起來,簡直像個臨時的小旅館。
“哎喲!”胖子一看床,立刻就邁不動腿了,幾步沖過去往中間那張床上一躺,彈簧床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他舒服地嘆了口氣,
“還是你們老板會享受!這破地方還能搞這么奢侈,胖爺我這輩子,在野外也沒享過這待遇!”
說著還拍了拍床墊,一臉記足。
張起靈跟著走進來,把背上黑金古刀,和背包輕輕放在墻角,沒急著歇,反而從包里拿出個保溫杯,擰開蓋子遞到汪楚染面前:“先喝水?!?/p>
汪楚染正抬手擦額角的汗,頭發(fā)被風吹得有些亂,幾縷碎發(fā)貼在臉頰上。
張起靈看著,伸手輕輕把那幾縷碎發(fā)撩到她耳后。
汪楚染自然地接過水杯,仰頭喝了幾大口。
溫水順著喉嚨滑下去,緩解了一路的干渴,她放下杯子時,嘴角還帶著點笑意:“確實渴了。”
“慢點喝?!睆埰痨`看著她,聲音比平時軟了幾分。
兩人正說著,帳篷外忽然傳來伙計的聲音:“汪小姐,物資都按您說的放好了,瑪姬小姐讓您過去一趟?!?/p>
汪楚染應了聲“知道了”,把水杯遞回給張起靈,又沖吳邪和胖子道:“你們先歇會兒,等吃晚飯我再喊你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