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訓練室的空氣像塊浸了冰的鐵,又冷又沉,每吸一口都帶著鐵銹的腥氣和汗水蒸發(fā)后的酸腐味,黏在喉嚨里,嗆得人發(fā)悶。
汪楚染就那么癱在地上,四肢軟得像沒了骨頭,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抽不出來——這半個月的“加強訓練”,把她最后一點勁都榨干了。
訓練服早就被冷汗泡透,深黑色的布料緊緊貼在背上、腰腹上,將她因過度疲憊而微微痙攣的肌肉線條勾勒得無所遁形。
肩頸處的肌肉繃得發(fā)僵,每動一下都牽扯著疼,像是有無數(shù)根細針在扎。
頭發(fā)濕成了一綹一綹,黏在額角、臉頰,甚至沾了點地上的灰塵,狼狽得像剛從泥水里撈出來。
嘴角破了個小口,滲出來的血絲干在下巴上,混著汗水,又咸又澀。
骨頭縫里都透著散架似的疼,像是被人硬生生拆開,又胡亂用鐵絲拼回去,每動一下都“咯吱”作響。
地板是冰涼的,那股寒意透過薄薄的訓練服滲進來,貼在她灼熱的皮膚上,竟奇異地帶來一絲舒緩——像是燒得發(fā)燙的鐵塊突然碰到了冷水,疼得發(fā)麻,卻又清醒得徹底。
“嗒、嗒、嗒”——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停在她身邊。
汪楚染閉著眼,不用想也知道是汪燦。這半個月,每天訓練結束,都是他來“撿”她。
她能感覺到他蹲下來,一只溫熱的手伸過來,輕輕撥弄開她黏在額角的頭發(fā),指腹帶著點薄繭,擦過她嘴角那道干了的血絲,動作輕得不像平時那個嘴毒的人。
“起來吧,今天結束了?!蓖魻N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沒了往日的戲謔,倒多了點不易察覺的沙啞。
汪楚染沒睜眼,也沒動,就那么癱著,像塊沒了生氣的石頭。
她現(xiàn)在只想在這冰涼的地板上多躺一會兒,哪怕多一秒也好。
汪燦低笑了一聲,那笑聲滾在喉嚨里,帶著點說不清的癢。
他又湊近了些,氣息落在她耳尖:“怎么,真癱了?要我抱你回去?”
他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緊繃的肩膀,語氣里又添了點調笑,“你以前撐不住的時侯,還知道耍?;^,偷摸少讓兩組,現(xiàn)在怎么越來越笨,非要硬扛著?”
這話終于讓汪楚染睜開了眼。她緩緩抬眼,看向蹲在身邊的汪燦——他今天沒穿訓練服,頭發(fā)有點亂,額前的碎發(fā)垂下來,遮住了一點眼底的光。
她看著他,忽然勾了勾唇角——那笑很淡,像冰面上落了點陽光,轉瞬即逝,卻晃了人的眼。
汪楚染生得本就清冷,眉眼細長,膚色偏白,平時冷著一張臉時,像株帶刺的白梅,疏離又好看。
可她很少笑,更別說這樣帶著點促狹的笑。汪燦果然愣了,眼神直愣愣地落在她臉上,連手指都忘了收回來。
就是這一秒的愣神,汪楚染突然動了。她手腕猛地發(fā)力,雙手死死抓住汪燦胸前的衣領,借著蹲在地上的慣性,腰腹一擰,硬生生把他掀了起來——“嘭!”一聲悶響,汪燦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震得她自已的手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