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楚染還沒醒,臉埋在張起靈頸窩處,只露出半截泛紅的耳根,黑眼鏡看不清樣貌,可光是“張起靈抱著個女孩子”這事兒,就足夠讓他驚掉下巴——認(rèn)識這么多年,他還是頭一回見啞巴張抱人,還是個姑娘。
黑眼鏡好奇心頓時被勾到頂點,伸手就想去搬汪楚染的臉:“讓我瞅瞅……”
張起靈側(cè)身一躲,恰好避開他的手,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抱著人徑直往前走。
“哎哎,看看嘛,別這么小氣。”
黑眼鏡不死心,快步追上來,跟在他身側(cè)探頭探腦,“看穿著也是下斗的,哪家的?你新?lián)斓???/p>
他一邊猜,一邊打量汪楚染身上的沖鋒衣和登山靴,明顯是行內(nèi)人的裝備,就是不知道是哪伙的,竟能讓啞巴張親自抱著走。
…………
汪楚染是被一陣刺目的陽光晃醒的,剛睜開眼,就見一張戴著黑眼鏡的臉湊得極近,正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看。
她心頭猛地一跳,幾乎是本能地?fù)]出一拳——
“哎呀媽呀,嚇?biāo)老棺恿?!?/p>
黑眼鏡反應(yīng)極快,身子一歪就躲開了,拍著胸口往后退了兩步,語氣里記是夸張的后怕。
汪楚染捂著后脖子坐起身,脖頸處還隱隱作痛,她晃了晃腦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已靠在一棵大樹下,周圍是郁郁蔥蔥的樹林,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空氣里都是草木的清香。
“出來了?”
她愣了愣,隨即長長松了口氣,原來已經(jīng)離開那陰森的古墓了。
至于幻覺里的哭鬧、控訴,還有咬自已手的事,此刻都像被抹去的夢,只剩一點模糊的影子,記不真切了。
她站起身,目光掃過四周,很快就看到了坐在不遠(yuǎn)處另一棵樹下的張起靈,他正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緒。
而眼前這個戴著黑眼鏡的男人……汪楚染皺起眉,越看越覺得眼熟,忽然想起什么,語氣瞬間冷了下來:“是你?”
這不就是之前在巷子口攔住她,還說些不著調(diào)的話的那個男人嗎?
黑眼鏡一聽,立刻笑了沖她揚(yáng)了揚(yáng)眉:“美女好記性!你看咱倆多有緣,這都能再遇上,緣分啊!”
他說著,又賊兮兮地瞄了一眼張起靈,湊近兩步,“這回總該給個電話了吧?改天我請你喝咖啡,就當(dāng)……謝謝你上次沒把我打出鼻血?”
汪楚染沒理他的調(diào)侃,只是看向張起靈,眼神里帶著點疑惑。
張起靈看著她清醒過來,神色恢復(fù)了平日的清冷,才開口道:“你中幻覺了?!?/p>
除此之外,再無多言。
他刻意略過了墓里那些混亂的片段,尤其是那句“你技術(shù)太菜”,像根細(xì)小的刺扎在腦子里,他只想快點把它忘了。
汪楚染摸了摸后脖子,那里還有些酸脹,想來是中幻覺時被他制住留下的痕跡,便默認(rèn)這是后遺癥,沒再多問,只是對他點了點頭,語氣平靜:“謝謝?!?/p>
這冷靜的語氣,和墓里那個又哭又鬧、甚至扯著他臉罵人的女人,簡直判若兩人,仿佛那番失態(tài)只是一場與她無關(guān)的夢。
黑瞎子在一旁看得有趣,剛想再說點什么逗逗她,汪楚染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到了另一邊,從背包里摸出衛(wèi)星電話,指尖在按鍵上按了幾下,顯然是在給阿寧打電話。
他撇了撇嘴,轉(zhuǎn)頭沖張起靈擠眉弄眼,用口型無聲地問:“就這?”
張起靈沒理他,只是望著汪楚染的背影,眼神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