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蕪激靈了下,瞬間清醒,一邊躡手躡腳下床,一邊抄起充當擺設(shè)的花瓶。剛在門邊埋伏好,門板便悄然滑開,崔蕪想都不想,卯足勁砸過去,那人身手卻異乎尋常的矯健,輕易扣住她手腕,居然還有余力合上門板。
“是我。”他說。
崔蕪一愣,聽著聲音熟悉,準備好的后招再發(fā)不出:“是你?你不是出城了?怎么、怎么又回來了?”
不請自來的這位,正是偷運藥材出城,連累崔蕪險些沒命的黑衣人。
崔蕪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當初提議與對方合作,完全是死馬當活馬醫(yī)。聽說對方偽造手令騙開城門,她已經(jīng)做好肉包子打狗的準備,不曾想想這本該遠走高飛的不速客,竟然又回到天羅地網(wǎng)的節(jié)度使府!
“你、你該不會是,”她難以置信,“為了……我?”
男人照舊黑衣蒙面,平靜目光映照出崔蕪國色無雙的容顏,又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開:“你我有約在先,怎可食言?”
明知對方是為了自己回來,崔蕪還是確認道:“你可知孫家父子已然察覺你們偷運藥材出城之舉?”
黑衣人頷首:“節(jié)度使府下令封鎖城門,我已有猜測。”
崔蕪:“我雖不知你們?yōu)楹我颠\藥材,但孫家父子極為震怒,一定會百般追殺。你現(xiàn)在的處境不比我強多少,你可知曉?”
黑衣人微哂:“孫氏手段,不過如此?!?/p>
崔蕪懷疑他在嘴硬,可惜沒有證據(jù):“你自身難保,如何帶我離開?”
黑衣人:“你我只有兩人,反倒好辦。喬裝易容,混在百姓中,總能出得城去?!?/p>
如果崔蕪只是個尋常婢女,這招的確可行。但她已在孫昭面前掛了號,孫彥更像防賊一樣盯著她,但凡她從節(jié)度使府消失,潤州城必定全城戒嚴。
到時莫說她,眼前這位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孫彥不會放過我的,”她說,“你此刻帶我離開,不出半個時辰,鎮(zhèn)海軍必定傾巢出動,將這城中每一寸角落都翻個底朝天?!?/p>
黑衣人微微蹙眉,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她,顯然沒想到一個小小女子,能有這么重的分量。
崔蕪看出他的懷疑,氣笑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怎么偽造的手令印鑒?你覺得孫家父子會看不出咱倆是串通好的?”
黑衣人:“若是孫家父子已然看破,為何留你性命?”
崔蕪:“……”
她別開眼,右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
“也許是為了留著我引你上鉤,”崔蕪平復了下情緒才道,“你就不怕節(jié)度使府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只等守株待兔?”
黑衣人:“你助我盜印,我?guī)愠龀牵芄?。?/p>
崔蕪揉了揉額角:“硬闖城門絕對不行,這事我倒有個法子,只不知你身邊可有足夠人手?”
黑衣人不置可否:“你且說來聽聽。”
崔蕪于是探過頭,在他耳畔低聲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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