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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八章 聽令（第3頁）

她用實際行動贏得了男人們的尊重與信服，他們相信她，愿意照她說的做。

“那就去關(guān)中，”延昭是所有人中最強(qiáng)壯的，過人的武力意味著不可動搖的權(quán)威，當(dāng)他表示贊同時，人們最后一絲疑慮也被打消，“是你帶著我們逃了出來，我只聽你的。”

“對，我們都聽你的！”

18第十八章聽令

“你說去哪，咱們就去哪！”

崔蕪逡巡眾人，躊躇不決。

她相信這一刻他們追隨她的決心，卻也知道，一時的熱血上頭不能持久，尤其這些人是被外族裹挾背井離鄉(xiāng)，若是日后諸事順利且罷了，如若遭遇難關(guān)，他們是否會后悔今日抉擇？

又是否會遷怒帶領(lǐng)他們走上這條“不歸路”的始作俑者？

“我并不確定關(guān)中是否安全，”崔蕪神色凝重，“南下是我的選擇，不是你們的，我也無法保證，一定能讓你們平安順?biāo)臁！?/p>

“你們中的許多人雖然失去家小，卻還有親朋故舊，或許尚在人世。有人投靠，總比跟著我漂泊流浪好得多。”

男人們相互看著，神色各異。

最先開口的還是延昭。

“我沒有家，”他語氣冷硬，將偎依身邊的幼妹摟得更緊些，“我的母親是漢人，父親是鐵勒人。我的母親死在草原上，我從來沒見過父親?！?/p>

“我?guī)е⒕b逃出草原，找到母親的族人，可他們不認(rèn)我們。我母親的父親罵我們是孽種，母親的弟弟用掃帚將我們趕了出去?！?/p>

他稱呼自己外祖和舅舅的方式極為冷漠，臉上亦無表情波動：“我和阿綽無處可去，只能跟著你。就算死了，我也認(rèn)了?！?/p>

阿綽緊緊攥著自己兄長的手，望向崔蕪的眼神巴巴的，像只擔(dān)心被人丟棄的小狗。

崔蕪不置可否，又看向其他人。

“我們也無處可去，”片刻后，有人開口道，“我爹娘早在胡人破城時遭了難，我的妻兒也死在北上途中，只剩我一個孤魂野鬼，埋哪都一樣。”

“我娘去世得早，爹又另娶，繼母生了一雙兒女，將我趕出家門。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早沒了家，就算回老家也無處可去?！?/p>

“我祖籍河?xùn)|，家里遭遇戰(zhàn)亂，只我和一個堂妹活著。我倆被族中長輩領(lǐng)著，尋到汴梁城中的親戚家投奔。那家人待我們不壞，只是把我和堂妹當(dāng)下仆使喚，衣服都是舊的，飯也吃不飽。后來鐵勒破城，他們丟下我們先跑了，我堂妹也被鐵勒人糟蹋，自己投井死了?！?/p>

男人們一個個述說自己身世，遭遇或有不同，命數(shù)大同小異，都是過不下去的苦命人?？v然回鄉(xiāng)，也是煢煢孑立無處安身，倒不如跟著一同歷過生死、經(jīng)過患難的同伴，至少能抱團(tuán)取暖。

崔蕪安靜地聽著，不曾打斷，也沒有流露居高臨下的憐憫。

“即便如此，”她淡淡地說，“亂世之中，求存艱難，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會遭遇要命的危機(jī)。”

“我希望我的同伴能信任我、尊重我，將我當(dāng)成可以依靠的手足兄弟……甚至是一支隊伍的首領(lǐng)。我會盡量顧及你們的安全，保護(hù)你們的安危，但當(dāng)我要求你們做到某件事時，我也希望你們可以不惜代價完成，哪怕付出的是你們的性命?！?/p>

“如果不愿意聽從一個女人的號令，或是不想在未來某一日犧牲自己，你們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

周遭陷入沉默。

有人面露深思，有人微現(xiàn)不平。顯然，在他們有限的見識與閱歷中，男主外、女主內(nèi)是天經(jīng)地義，女子就應(yīng)該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如果有哪個女人站出來說，要號令一幫男人做事，就是離經(jīng)叛道。

他們仿佛被侵入領(lǐng)地的狼群，本能感到警惕和排斥。

丁鈺沒有錯過男人們的猶疑，第一個站在崔蕪身后：“沒問題，我聽你的?！?/p>

延昭是第二個，他就像當(dāng)初決定逃出黨項軍營時一樣，牽著阿綽的手走到崔蕪身邊：“你救了我們，以后你說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