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鈺翻了個白眼,認命地干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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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甲將軍是少見的悍將,鐵勒人卻也不是吃素的,即便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也很快回過神,集合優(yōu)勢兵力合攏包抄,令守城軍落入下風。
20第二十章擒王
銀甲將軍毫不慌亂,不管敵軍如何沖擊,依然保持陣型不變,在城頭箭雨的掩護下從容后撤。
雙方都打出火氣,好似兩頭撕咬一處的兇獸。一時間,鐵勒人無法沖入城關,守城軍也不能擊退外敵。
犬牙交錯間達成微妙的平衡。
直到那一股滾滾煙塵從高處沖下,以無知者無畏的姿態(tài)沖進短兵相接的戰(zhàn)陣。
那不是演義話本中夸張的形容,而是真的煙塵開道——沖在最前面的兩騎一邊催馬疾馳,一邊扔出搓圓的土塊,混雜其中的白磷爆出煙霧,同時炸開的還有胡椒和木刺。
鐵勒人便如當日的黨項軍一樣,猝不及防中了招,眼睛還沒揉利索,突然殺出的不速客已然沖過身側。
離得近的尚且如此,離得遠的更是什么也看不清,依稀只見玄色鎧甲一掠即過。
與此同時,那幫人扯著嗓子高呼:“安西軍在此!胡虜還不授首就戮!”
鐵勒士卒:“……”
“安西軍”這個名號不是一般的如雷貫耳,霎時間,膠著激烈的戰(zhàn)場好似摁下暫停鍵,鐵勒人也好,守城軍也罷,不約而同地打了個磕絆。
趁著這個空當,突然殺出的神秘勢力沖過鐵勒軍陣,堪堪逼近守城軍一方。
“愣著干什么,”沖在最前頭的男人咆哮,“還不進城!”
銀甲將領恍然省悟,立刻打出“撤退”的手勢,余光卻盯著那不知來歷的年輕男人。
那人瞧著骨肉單薄身板瘦弱,光是一身鎧甲就壓得他抬不起頭,怎么看都不是沖鋒陷陣的料。
倒是他旁邊的漢子,揮舞長刀開路,動作純熟萬夫莫當,一看就是通曉武藝。尤其身板精壯臀力過人,稍加磨練,必是悍將的好苗子。
最要緊的是,鐵勒人看不清楚,他卻瞧得分明,這幫人根本不是什么“安西軍”——甚至于,只打頭三五人穿鎧甲騎戰(zhàn)馬,那鎧甲還是用不知哪弄來的劣質顏料染黑的,沖鋒不到一半就開始褪色。
后面十來人更不講究,有兩人共乘一騎的,也有拿騾子充數(shù)的。值得探究的是,馬尾和騾尾上系了樹枝,居高俯沖時掀起滾
滾煙塵,輕易蒙蔽了視野,竟讓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鐵勒人也栽了跟頭。
“有意思,”銀甲將軍默不作聲地想,“這些人分明是鄉(xiāng)野村夫,卻能想出這樣的計策,還膽大包天地做成了,背后定有高人指點?!?/p>
“若能收為麾下,日后必為一大臂助?!?/p>
出于種種考慮,他默許了這些人隨他退入城中。
厚重城門吱呀合攏,將沖天而起的烽煙與戰(zhàn)亂擋在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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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策是崔蕪想的,戰(zhàn)馬和鎧甲是從黨項輕騎手中繳獲的,騾子和黑色染料是趕路途中忙里偷閑,用皮毛和肉干跟偶遇的行商換得的。
她將沖陣的任務交給最孔武有力的延昭,告誡他們不必硬碰硬,只需先聲奪人地唬住鐵勒人,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撤退即可。
她自己則安排乳母和歧王遺孤藏身附近山林中,然后靜待天黑。
一個時辰后,夕暉沉落,暮靄降臨。崔蕪用灰土涂抹臉頰,再打散頭發(fā),做出連日逃命形容狼狽的模樣,而后獨自前往鐵勒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