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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投水（第3頁）

“我此生，寧為風(fēng)雨折，不受囚籠困！”

她挑眉一笑，容光眩目不可逼視，忽而向后縱身，義無反顧地投入河水之中。

剎那間，孫彥好似被驚雷轟散了魂魄，不顧一切地?fù)渖锨?，只見河水滔滔，奔騰不息，云低天闊，風(fēng)聲梟厲。

哪里還有崔蕪的身影？

孫彥腦中空白，就要跟著往下跳，卻被寒汀及時拉住。他拼命掙扎，剎那間爆發(fā)出的力量極為可怕，兩個部曲都壓制不?。骸胺砰_我……你們拉扯我做什么？還不下去救人！”

寒汀忙道：“郎君不必犯險(xiǎn)，我等下河救人便是?！?/p>

他使了個眼色，五六個精通水性的部曲當(dāng)即躍入河中。

孫彥推開寒汀，一瞬不瞬地盯著水面，只盼下一瞬，部曲能帶著崔蕪浮上來。然而等了約莫半炷香，忽聽水聲作響，部曲探出頭，卻是臉色青白，面帶慚愧。

“我等本已尋到芳荃姑娘，可她無意求生，反而用匕首劃傷卑下，”部曲捂住手臂傷處，指縫滲出血跡，“河底暗流太急，卑下再去尋時，芳荃姑娘……已經(jīng)不見蹤影?！?/p>

孫彥神色怔怔，不知是悲是怒。

寒汀心中不安，試探喚道：“郎君？”

就見孫彥猛一踉蹌，口中嗆出鮮血。

***

崔蕪?fù)逗又H，打定了要么逃出生天，要么葬身河底的決心。

是以，當(dāng)部曲伸出手時，她毫不猶豫地?fù)]舞匕首刺傷對方，隨后向暗涌湍急處拼命游去。

很快，身后再無部曲追逐，但崔蕪憋著的一口氣也堪堪用盡。窒息的痛苦擠壓胸口，肺臟好似要炸裂，她拼命踩水，試圖浮出河面換氣，暗涌形成的漩渦卻拖住她，往河底深處拽去。

6第六章投水

崔蕪體力有限，不多會兒就覺得手腳發(fā)沉，更要命的是，她下腹升起冰冷痛楚，刀絞一般。

就在她不堪水壓重負(fù)，張嘴噴出一連串氣泡之際，有人攥住她手腕，托著她向上浮去。

恍惚中，崔蕪以為是部曲去而復(fù)返，下意識揮動匕首，卻被對方輕松躲過。緊接著，她整個人一輕，耳畔“嘩啦”一聲，腦袋已經(jīng)探出水面。

崔蕪貪婪喘息，空氣給瀕臨宕機(jī)的大腦注入救命的血液，她總算凝聚起一點(diǎn)理智，也認(rèn)出救了她的男人。

“咳咳，怎、怎么是你？”

她只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就在下腹的絞痛中失去意識。

有種說法是，人在瀕死時會不自覺地回顧生平，崔蕪本以為會看到魂穿亂世、楚館求存的那十年，回首卻只見平和寧靜、陽光明媚。

那是她的來路，是她在現(xiàn)代意氣風(fēng)發(fā)的歲月。

是高考前夕，她在蟲聲長鳴中挑燈夜戰(zhàn)，實(shí)在困得受不住，踮腳去廚房沖了杯咖啡，剛轉(zhuǎn)過身，杯子就被人奪走，母親冷著一張臉，一邊念叨這么晚喝咖啡還睡不睡了，一邊泡了杯參茶塞進(jìn)她手里。

是大學(xué)校園，她拉著室友飛奔進(jìn)食堂，最愛的餛飩雞窗口排起長龍，她倆氣喘吁吁地站在隊(duì)尾，交換過一個得意又慶幸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