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認(rèn)親
這一晚月色稀薄,借著溪水反射的一點微光,崔蕪難以確認(rèn)追捕漢人母子的輕騎是出自何方勢力。
她沉吟片刻,向丁鈺使了個眼色。后者心領(lǐng)神會,掉頭就跑。
崔蕪繼續(xù)監(jiān)視拿人的輕騎,只見他們并無傷害男孩之意,對那女人卻沒什么顧惜,放任要命的繩套纏在她脖頸上,不管不顧地催馬疾奔。
女人被拖在地上,兩眼翻白臉色青紫,眼看要窒息休克。
飛馳的奔馬忽然停下,給了女人喘息空當(dāng)。她掙扎著爬起身,就見不遠處的樹影中站著一道身影,纖細嬌柔,依稀是個女子??桃獯蛏⒌拈L發(fā)遮住大半臉頰,被水光映亮的半邊面孔瑩白皎美,竟是世間罕見的絕色。
輕騎們看呆了眼,誰也沒察覺這女子出現(xiàn)得蹊蹺,只顧翻身下馬,向那突然出現(xiàn)在林間的美麗女人逼近。
女人仿佛受到莫大的驚嚇,往樹影后一縮,飛快消失了。
輕騎們哪容到嘴的肉跑了?立刻追過去。然而那女子身形靈巧、行動敏捷,好似長于此間的精靈,看似觸手可得,卻總是差了那么一點點。
如此若即若離,反倒勾出男人心底的征服欲,連最警醒的斥候都未阻止。他們生出無言的默契,今晚一定要讓這來歷神秘的美麗女子在身下宛轉(zhuǎn)呻吟。
崔蕪跑得很快,夜風(fēng)揚起鬢邊長發(fā),遮掩住右頰傷痕。她知道輕騎追在身后,卻并不覺得害怕,反而生出異樣的亢奮。
“李氏,到底是哪個李氏?”她一邊奔逃,一邊竟然還能分出精力,思緒如飛地盤算,“除了前朝李氏和后唐李氏,還有哪方割據(jù)姓李?”
不怪崔蕪記性不好,實在是前朝末年叛亂頻發(fā),中央朝廷無力約束各地節(jié)度使,反而要示好拉攏,國姓不要錢似地往外批發(fā),以李為姓的地方政權(quán)雨后春筍般占據(jù)了半壁江山。
突然,她的思緒被一截蜿蜒在灌木中的陰影拖回。
崔蕪翹起嘴角,極自然地縱身躍過。身后輕騎幾乎緊跟著追到,說時遲那時快,幾乎與灌木融為一體的“陰影”猛地抬高,居然是一截繃直的草繩,當(dāng)當(dāng)正正絆了追兵一個狗啃泥。
追兵栽進灌木,也不知誰那么缺德,比著成人身量,在約莫靠近顱腦的位置擺了塊石頭。尖利的銳角磕中左眼,“砰”一下入肉兩分,追兵嘶聲慘叫,捂著傷處的指縫中滲出滿把鮮血。
他的同伴卻很機靈,當(dāng)即止步,警惕環(huán)顧四周。奈何這一晚天氣委實不好,僅憑一點稀薄的月影,實難看清周遭環(huán)境,反而被樹影與鳥啼弄得草木皆兵。
“走!”
為首的追兵當(dāng)機立斷,唯恐林木深處潛藏著看不見的危險,寧可放棄同伴也要保全自己。
然而他剛一轉(zhuǎn)身,銳風(fēng)不期而至,倉促削成的木箭不夠鋒利,瞄準(zhǔn)的卻是人體薄弱的后頸。
慘叫與血花同時奓開,還站著的追兵只剩最后兩人。
這二位顯然不是什么血性悍勇的硬骨頭,眼看最謹(jǐn)慎周全的隊正都倒在敵人暗箭下,他們只以為己方行蹤被極厲害的敵人看破,事先設(shè)下了天羅地網(wǎng),非但沒想著還擊,反而腳底抹油,跑得更快。
然后被當(dāng)頭落下的大網(wǎng)撈了個正著。
那網(wǎng)也是用草繩編的,山里網(wǎng)野豬用的,其實不太結(jié)實。但慌了神的追兵一時想不到許多,更何況對方的殺招接踵而來——幾個事先埋伏好的精壯男人從藏身處跳出,手里拿著碗口粗的棒子,當(dāng)真如獵戶打野豬似的,卯足力氣就是一通胖揍。
寂靜的林子里響起求饒的慘叫聲,蹲踞樹梢的夜梟歪著圓滾滾的腦袋,好奇地瞧著毆打同類的兩腳生物。
不多會兒,動作麻溜的漢子們將幾個輕騎依次綁好,用的是綁野豬的手法,四肢拴在身后,想掙脫也使不上力。
打完最后一個繩結(jié),綁人的漢子相互看看,好似終于回過神。
再看向被綁成野豬一般,全無掙扎之力,只能胡亂哼哼的輕騎,漢子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