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不信我,我不勉強,”思忖再三,崔蕪主動讓了一步,“不管你想找什么,我都可以幫你進入書房,但我有個條件。”
這一回,黑衣人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什么條件?”
崔蕪鋪墊了這么多,等的就是這一句:“幫我離開潤州城!你能潛入節(jié)度使府,應(yīng)該有法子吧?”
這個條件不算簡單,黑衣人再次沉默。
崔蕪心中火燒火燎,臉上卻不露分毫,一只白如羊脂的手抵住窗板,就聽本已遠去的腳步聲再次挨近。她揚起下巴,半是挑釁半是催促地揚了揚眉:時間有限,考慮好了嗎?
黑衣人沒有太多選擇,飛快權(quán)衡過,下定決斷:“可以?!?/p>
崔蕪卻沒這么好糊弄,將瑩白掌心伸過去。
黑衣人皺眉看著她。
崔蕪理直氣壯:“口說無憑,信物為證?!?/p>
黑衣人沒想到這個看似嬌柔的小女子這般難纏,略作思忖,將匕首還入鞘中,一并遞過。
“你打算怎么做?”
崔蕪眼波流轉(zhuǎn):“簡單,煩請郎君替我傳封信?!?/p>
她撿了張嵌入花瓣的緋紅箋紙,提筆寫下兩句話:“從我這偏院出去,往東走一射之地,是一處名叫‘松濤齋’的院子。郎君只需避開守衛(wèi),將信留在桌案上即可?!?/p>
松濤齋是什么地方?
那是孫昭次子,孫彥同胞兄弟孫景的居所。
信箋上并無他語,只有兩句前朝詩句:自有春愁正斷魂,不堪芳草思王孫。
情意綿綿,應(yīng)時應(yīng)景,襯著清婉秀麗的簪花小楷,以及緋紅箋紙上若有似無的幽香,幾能叫人醉倒。
黑衣人有點明白她想干什么了。
“鎮(zhèn)海軍節(jié)度使之子,自小耳濡目染,怕是沒那么容易上當(dāng),”他沉聲道,“若姑娘的計策不奏效,又當(dāng)如何?”
崔蕪嫣然一笑:“先試試??倸w沒壞處,不奏效再想別的轍?!?/p>
黑衣人定定瞧了她片刻,閃身離去。
試試的結(jié)果……自然是管用的。
一刻鐘后,院門口傳來騷動聲,依稀是看守崔蕪的侍衛(wèi)在攔人。然而闖關(guān)的這位是個紈绔性子,被攔后非但不肯知難而退,反而和親衛(wèi)杠上了。
“郎君有命?我不姓孫?我不是孫家郎君?怎么我在自己家,還有地方不能去!”
“都給我讓開!今兒個誰敢攔我,我打斷他的腿!”
屋里的崔蕪聽著動靜,嘴角浮起一絲極微妙的笑意。
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