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7 第七章 落胎（第5頁）

崔蕪自嘲一笑：“零落泥淖之人，哪敢談什么傲骨？蕭郎君贊我心存氣節(jié)，換做旁人，見我這般出身，卻屢屢違逆節(jié)度使府嫡長郎君，指不定笑我不知尊卑、不識好歹?！?/p>

蕭二本已打算告辭，與女子共處一室，還是剛墮過胎的在室女，終究不妥。可這句話不知怎地觸動了他，腳步隨即頓住。

“我生母亦是零落泥淖之人，”他淡淡地說，“因其殊色，被父親看中，納為妾室，數(shù)年后郁郁而終?！?/p>

“她是個極傲氣自愛的女子，我從未覺得她有何卑賤之處?！?/p>

言罷，他頷首致意，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獨留崔蕪怔怔良久。

***

蕭二步伐穩(wěn)健地穿過走道，丁三郎身邊的賬房迎上前，滿面笑容道：“聽說令妹病了，我家郎君特命小人送了些補(bǔ)身的藥物來，不知小娘子可好些了？”

蕭二看出他笑容之下的算計之意，卻沒點破，只道：“好些了，有勞掛心?！?/p>

賬房搓著手，本就挺不直的腰背彎得更深了些：“我家郎君之前的提議，不知您考慮的如何？”

蕭二沒說話。

賬房拿不準(zhǔn)他心意，笑得更謙恭了些：“我家郎君是真心傾慕令妹，只要您點頭，他愿意出這個數(shù)作為聘禮，且過門就是正室少夫人，決計委屈不了令妹。”

說著，伸出右手巴掌。

蕭二還是沒說話，只背手站在暗影里，靜靜看著他。

賬房覺出無形的壓力，閉嘴了。

蕭二這才道：“我母親早亡，只留下一個幼妹，我看著她長成嫁人，不料夫家刻薄，所托非人。”

賬房賠笑道：“我家郎君是真心實意……”

“舍妹曾言，此生不遇心儀之人，斷不肯再嫁，”蕭二平淡打斷他，“蕭某已經(jīng)誤了她一回，斷不能誤第二回?！?/p>

賬房聽出他的決然之意，諾諾告辭了。

等人走遠(yuǎn)了，蕭二攤開右手，掌心里躺著一團(tuán)揉皺的字條——

丁三不是好東西，惦記你妹子，想把人當(dāng)禮物送給北地豪強(qiáng)！

小心，別被他得逞了！

字跡潦草，字體稚拙，乍一看像是孩童習(xí)字的鬼畫符。

蕭二將字條揉進(jìn)袖口，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