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被綁成野豬一般,全無掙扎之力,只能胡亂哼哼的輕騎,漢子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
原來他們印象中不可戰(zhàn)勝的外族精銳也能被打敗。
原來憑借智謀和計策,如他們這般從未經過正規(guī)訓練的鄉(xiāng)野村夫,可以輕易放倒強大的敵人。
這一刻,口耳相傳中被神魔化的外虜形象碎裂,漢子們打量輕騎的目光再不帶畏懼。
崔蕪卻不知短短瞬息間,漢子們轉過這許多念頭,回頭吩咐道:“來兩個人去那邊,將那對母子接來。這幾個先分開審問,遇到嘴硬的交給我,我有法子讓他們開口。”
她發(fā)號施令的語氣太自然,透著令人信服的篤定從容。漢子們再生不出半點挑刺的心思,當下出來兩人,往崔蕪示意的方向搜去。
其他人七手八腳地拖起輕騎,各自尋了僻靜角落問話。
不出崔蕪所料,這幾個是正規(guī)軍出身,不比尋常匪寇,輕易能撬出口供。她旁聽了幾人問話,知道按常規(guī)套路問不出什么,于是摸出匕首,撥開灌木走過去。
她挑中的這位恰是被繩索絆倒的倒霉蛋,臉上傷口已然止血,眼珠卻保不住了。他睜著僅剩的一只好眼,惡狠狠地盯著崔蕪,顯然已經發(fā)現(xiàn)襲擊自己的敵人與想象中的“精銳”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你是哪一方的人?為何追擊那對母子?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僅剩一只眼的俘虜冷哼一聲,將頭別向一邊。
崔蕪笑了笑,鏗一聲拔出匕首,冰冷刀鋒拖過俘虜完好的右眼,他哆嗦著眨了眨眼:“我耐心有限。不怕告訴你,你們幾個,我只打算留一個活口,誰生誰死,就看你們誰更識相?!?/p>
獨眼俘虜目光閃爍,還是沒吭聲。
這時,阿綽快步走來,踮腳在崔蕪耳畔裝模做樣地嘀咕了幾句。
崔蕪故作恍然,瞥了眼獨眼俘虜:“原來他們是黨項人?!?/p>
獨眼俘虜忍不住看向她。
崔蕪繼續(xù)聽阿綽“匯報”:“唔……那小郎君原來是已故歧王的獨生子,我說怎地通身貴氣。也是可憐,已故歧王遭部將背叛,幸有心腹部曲護著奶娘和少主逃出,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居然被黨項人逮了回去?!?/p>
“是打著奇貨可居,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主意嗎?”
獨眼俘虜右眼越睜越大,再難掩飾驚愕。
“既然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留著其他人也沒用,”崔蕪轉過身,用刀尖挑開俘虜衣襟,結實的皮肉上拖出一道血痕,就像剪刀劃開布料那般絲滑,“對了,你知道什么叫活體解剖嗎?”
這個術語超出了俘虜的認知,他茫然搖頭。
“就是在人活著的時候,用刀劃開胸腔和肚子,取出他們的五臟六腑,”崔蕪笑瞇瞇地說,“聽說人的心臟被取出胸腔后半個時辰后還能跳動,可從未有人親眼見證。你是個硬漢子,待會兒剖開胸膛時可別叫得太慘,你知道的,我們漢人女子膽子小,不禁嚇?!?/p>
她一邊說著不禁嚇,一邊興致盎然地拿刀比劃。初見時驚為天人的面孔再次被月影照亮,這一回,俘虜清晰看見她右邊面孔上未愈的刀痕。
他像是看到傳說中的惡鬼,不受控制地驚呼起來。
19第十九章認親
崔蕪似乎不喜歡聽人慘叫,嫌棄地掏了掏耳朵,反握匕首用力刺下。刀尖入肉兩分,十分微妙地停頓了一瞬,下一刻,她不出意料地聽到男人嘶嚎:“我說!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崔蕪抿起嘴角。
魚兒上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