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魚瞳孔緊縮,連心臟在這一刻都像被人緊緊握住,她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連一旁的天決明也顧不上了,只是緊盯著那個熟悉的人影,腳步有些虛浮的往前走,最后干脆跑了起來。
高臺旁還有石階,同樣是暗紅色的,但是在舒魚走上去的時候,不論是高臺還是石階,都像是有生命一般的流轉(zhuǎn)起淡淡的紅,仿佛鼓動的心臟。
舒魚在石階上踉蹌的絆了一下,然后直接撲到那個毫無反應(yīng)的人身邊。此時此刻,舒魚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忘記了先前暗下決心的克制,忘了自己不能被天決明看出異樣,她只是感到無比的傷心,眼淚自然而然的涌出來,砸在自己顫抖的手上。
來到近前她才發(fā)現(xiàn),浮望胸前心口處也穿透著一把鎖鏈,緊緊將他縛在這里。舒魚伸手去摸他的臉頰,冰涼的觸覺像一具毫無生機(jī)的尸體。又去握住他的手,將那同樣冰涼的手捂在手里。
天決明負(fù)手站在原地,臉上帶笑,并沒有制止舒魚的動作,只是那樣看著舒魚跑過去,渾身顫抖的去觸碰那個人影。
舒魚很傷心,很難過,他看得出來??赡怯衷趺礃幽??會比他更痛,更難過嗎?直到看到舒魚試圖去觸碰那些鎖鏈的時候,他開口說:
“徒兒,你在做什么?!?/p>
舒魚渾身一震,抓緊浮望的手轉(zhuǎn)頭看他。
天決明慢慢走過去,踏上高臺,然后從身后環(huán)住舒魚,輕聲在她耳邊說:“你忘了我們是為了什么來這里的嗎?是為了徹底的消滅這邪惡的魔主啊,來,拿好我給你的九殺針,扎進(jìn)面前這個魔的身體里?!?/p>
他說著,將一枚九殺針放進(jìn)舒魚手中,抓緊舒魚的手,帶著她就要刺向浮望的軀體。原本渾身僵硬的舒魚突然用力將他掙開,然后一揮手將那針扔到了遠(yuǎn)處。
天決明放手,站在她身后,悠悠道:“怎么了,徒兒不忍心?只要?dú)⒘怂絻壕驮僖膊挥秒y過,這不是很好?殺了他對你來說,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比這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容易,因?yàn)樗粫纯埂!?/p>
舒魚聞言,顫抖的更加厲害,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語氣里仍有幾分哽咽,“……你,是浮望嗎?”
“你覺得呢?”天決明笑問?!耙粋€滿身正氣的修真正派弟子,和一個殺戮無盡的魔,會是同一人?”
“國師,葉臨淮,隱嵐,都是你嗎?”舒魚問。她之前隱隱有些猜測,但是不敢相信,后來她在九師叔身上試了幾次,發(fā)現(xiàn)九師叔確實(shí)無法給她那種熟悉的安心感覺,然后剛才,她觸碰到浮望的身體,那種熟悉的感覺再一次令她動容。
古今中外各大名偵探都告訴她一個真理,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真相,而且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是最強(qiáng)的?,F(xiàn)在看到天決明剛才那些反應(yīng),她已經(jīng)基本上可以肯定了。這個讓她覺得和浮望極為相似的天決明,確實(shí)就是浮望。
她該高興嗎?浮望沒死,還在她身邊。她該生氣嗎?浮望一直在騙她,看她傷心難過都沒有和她相認(rèn)。她該哭還是該笑?
舒魚比剛才還要傷心,因?yàn)樗拇篝~黑化了,好像比原著里的黑化還要嚴(yán)重的多,起因很可能是她。
天決明不再笑了,他伸手摸摸舒魚臉上的淚,“哦?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因?yàn)?,只有浮望才會讓我感覺到那種安心?!?/p>
天決明忽然彎下身子,舔了舔舒魚面上淚痕。兩雙眼睛對視,呼吸相聞,天決明將額抵在舒魚頭上,“小魚,九殺針確實(shí)可以將我徹底殺死,如果是小魚的話,我是不會反抗的,那么小魚要不要?dú)⑽遥瑸槊癯δ兀俊?/p>
“不?!笔骠~緩緩搖頭。
“我以為私情和大義,小魚會選大義,難道小魚所謂的愛就那么重要,能讓你放棄底線和良知?小魚不是很善良嗎,嗯?”雖然口中喊著從前對舒魚的愛稱,但浮望語氣里卻沒有了許久之前的那種令人心醉的憐愛。
他放開舒魚,表情不再是面具似得溫柔,也不再是偽裝的冷漠,而是溢滿了魅人的邪氣。一雙黑眸變作血色,緊盯著一個人的時候,壓迫感極強(qiáng)。
“你是個好人,我喜歡你,你是個壞人,我也喜歡你,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喜歡你的時候我會感到輕松還是會感到沉重罷了。怎么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對你來說已經(jīng)過了很久很久,但對我來說,不久前我們還在家里一起吃飯一起睡覺,我怎么可能對你下手?!笔骠~咬著牙說。
天決明忽然笑起來,然后就毫無預(yù)兆的往下倒去。盡管舒魚現(xiàn)在心塞又難受,見他忽然倒下去還是下意識過去扶住了他。
“浮望?浮望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