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弟兄幾個學(xué)費生活費有我出,”花嬸繼續(xù)說道?!拔野褍深^狼豬趕回去,你爹能趕狼豬掙錢供你們兄弟三人上學(xué),我也能?!?/p>
陳放和母親詫異的望著花嬸,趕狼豬是老爺們干的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婦女干這種生意的,那不會有人笑掉大牙?
“我喂了幾年母豬,知道豬的性情,也見多了公豬和母豬的事情,你爹活著的時候給我講了很多。我不用學(xué)就會。”花嬸說著,驕傲又羞澀地笑了,沒有難為情。
“去吧,記住你爹給你說的話,好好學(xué),”花嬸又催促道。
陳放不再爭辯,騎上自行車走了。
在學(xué)校,幾天沒有來,沒有什么改變,只是有同學(xué)看陳放的眼光有些異樣,分不清是憐憫或是幸災(zāi)樂禍。要好的幾個同學(xué)到陳放跟前坐坐,算是安慰。
陳放更加沉默,幾乎整天沒有一句話,沒有父親的家顯得冷清而沉悶,院子里少了兩頭狼豬,清凈干凈了很多,卻少了暖烘烘有點騷臭的熱烈的氣氛,母親既要到田間干農(nóng)活,還要照顧他們兄弟三人,有時一路飛奔到家了,母親還沒有做好飯,陳放禁不住埋怨了幾句,單薄消廋的母親竟然抹起了眼淚。干脆在天氣不好的時候,陳放就在兜里塞一個饅頭,在其他同學(xué)都回家了,在教室里吃了。然后到外面的機井旁邊喝一掬井水。
又一天,課間下課了,同學(xué)們都在外面瘋跑,有同學(xué)叫陳放說:外面有人找。
陳放走出校門,見花嬸在大門口,笑瞇瞇地望著他,一旁的一棵大楊樹上栓了兩頭大狼豬,正是陳放家的豬。那兩頭豬見了陳放,“哼哼”著向陳放打招呼。陳放故作鄙睨地將頭扭向一邊。豬的旁邊,圍攏了好多看稀奇的同學(xué),有的開著下流的玩笑。
花嬸見陳放出來,上前拉住陳放的手,說:“放,怎么廋了,吃飯要吃好,正長身體哩。給,這是我給你烙的油饃,還熱哩,你最愛吃了,小時候你到我家,我就看出來了?!?/p>
周圍有同學(xué)在看著,鬧不明白他們的關(guān)系,不知有那個同學(xué)叫到:“陳放,她是你丈母娘吧!”引得大家一陣哄笑。
陳放一陣暈眩,不知道怎樣面對。遲疑了一下,大聲對花嬸叫到:“你是誰,我不認識你!”然后,扭頭回到了校園。留下一臉漠然的花嬸。
一時間,學(xué)校都知道陳放有一個趕狼豬的丈母娘。
夏天就要到了,濕漉漉的早晨,東邊一抹紅霞,村莊上面一層裊裊的炊煙,大公雞嘹亮的聲音此起彼伏,麥子已經(jīng)泛黃,有勤勞的人在田間勞作,陳放騎著自行車,往學(xué)校趕去,拐過一道土崗,陳光看到前面有人,近了,是花嬸,兩頭豬拴在路邊的樹上。
花嬸見陳放走近,還是笑瞇瞇的,親切地叫到“放,上學(xué)哩?”
陳放沒有下車,只是用腳在地上支住騎車,“嗯”了一聲。
“放,上次怨我,沒有給你打招呼就到學(xué)校找你?!?/p>
“沒事?!标惙耪f道。說完就想走。
“放,這是嬸給你煮的雞蛋,你拿上。”說著從寬大的衣兜里掏出用手帕包著的雞蛋。
“我不要?!?/p>
“聽話,要不我就要生氣了?!?/p>
陳放很久沒有吃過雞蛋了,推辭了幾下,就接住了。
“我走了,嬸。”陳放怕別人看到,逃也似的離開。
“不要一下子吃完,一天最多吃兩個。??!”花嬸在后面大聲叫道。
到了學(xué)校,陳放查了一下,總共十個,陳放整整吃了一個星期。想著給陳光陳明帶回去幾個,又怕母親問起。
這以后,花嬸不斷地在上學(xué)路上給陳放帶好吃的,陳放心里雖然不想讓花嬸這樣,但經(jīng)不住美食的誘惑。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有時陳放這樣想。偶爾,陳放會回過頭,看兩只狼豬扭著有兩個碩大睪丸的屁股一晃一晃的遠去,看狼豬后面同樣有著豐滿臀部的花嬸漸漸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