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啥東西?”陳放問。
“死了嗎?”宋豪問。
“別急,聽我慢慢講。賈子斌跑過去,拎起那家伙的尾巴,它一動不動,確實死了。但它哧著牙,眼睛陰森森地盯著賈子斌,賈子斌的手都抖了幾抖。人們圍過來,有人認出來,說這是狐貍,奇怪,咱們這里從來沒有過狐貍,這是哪里跑過來的狐貍呢,賈子斌回到剛才翻地的地方,見有一個洞,想起剛才狐貍陰森森的眼光,賈子斌忙招呼大家,說這里有狐貍洞,把它挖了,斬草除根。不一會兒,洞挖開了,里面有五只小狐貍崽子,大家才明白,剛才為什么老狐貍不跑遠,原來它想把人引開,好讓小狐貍逃跑,可能是外面動靜太大,小狐貍不敢逃,就一直窩在洞里,不想被一窩端。”
“后來呢?”
“回到青年隊駐地,做飯的劉娃子把狐貍剝了剝,狐貍皮掛在墻上晾干,劉娃子說到冬天做兩只皮手套。狐貍?cè)怆m然有點騷,但這幫人早就沒有見過葷腥了,就把肉燉了,放了一籃子蘿卜,每人吃了一大碗?!?/p>
“肉香嗎?”聽到吃肉,有人問道。
“我沒有吃。那天剛好我到縣城里買柴油,沒有趕上。還有一個人沒有吃,是喂牲口的丁大憨,丁大憨老實木訥,半天沒有一個響屁,他老爹是一個黑五類,不知道在哪里蹲牛棚,他是作為一個可以改造好的子女下鄉(xiāng)當知青的,喂牲口是累活,要鍘草,換撈草缸里的水,有時半夜還要起來喂牲口。那天,丁大憨喂完牲口,拿著碗盛飯,沒有了,就啃了兩個饅頭。大伙見丁大憨進來,正發(fā)愁那幾個小狐貍放哪里,有人說讓丁大憨養(yǎng)著,養(yǎng)大了殺了吃肉。丁大憨就把幾只小狐貍抱到了牲口屋,他平時就住在這里,其他的知青在宿舍里住,有男女兩個大房間,大通鋪。丁大憨把一個草料缸騰了騰,下面放了一些麥秸,把五只小狐貍放了進去,缸壁很滑,它們爬不出來,放好,又在上面蓋了木板,想了想,不知道狐貍吃啥東西,就抓了一些牲口料,用水拌了拌放進缸里。
夜里,天上突然打起了響雷,不一會兒,下起了大雨。都說秋雨連綿,可這雨下得大,呼呼隆隆還夾著閃電。丁大憨起床,看看牲口,又掀起木板看了看幾個小狐貍,小家伙都躺在麥秸上睡覺。放進去的牲口料吃完了。不知道它們渴不渴,就用一個破碗舀了水放進去。然后回到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了不久屋門吱地開了,進來一個長發(fā)少女,頭發(fā)濕漉漉的,穿一身紅色的風衣,風衣薄如蟬翼,隨風飄蕩,可見里面若隱若現(xiàn)的內(nèi)容。少女進門就說,雨真大,冷,讓我暖暖,說著脫去風衣。丁大憨哪里見過如此美妙的物什,立即發(fā)暈,少女竟鉆進丁大憨的被窩······
丁大憨整二十歲了,正是精力旺盛,一夜纏綿,精疲力竭,雞叫時分,少女說;我該走了,丁大憨依依不舍,說我能幫你點什么呢?少女說;你缸里的幾只小狐貍挺可愛,送給我吧。大憨正發(fā)愁能否將小狐貍喂活,便滿口答應(yīng),少女懷抱五只小狐貍飄然而去。
丁大憨醒來,天已經(jīng)大亮。聽見外面熱熱鬧鬧,便問怎么回事,有知青說:昨晚一直聽見有狐貍的叫聲,看看院里是否有狐貍的藏身處。找來找去,沒有蹤影,墻頭上也沒有狐貍攀爬的痕跡。有人突然想起那幾只小狐貍吶,大憨說:在缸里,可回屋掀開缸上的木板,里面空空如也,大憨感到蹊蹺,猛然想起,昨天晚上不是已經(jīng)送人了嗎,而且······
大憨想肯定又是做春夢了,可是夢又那么去清晰真實,仔細看,大憨能看到屋里還有一灘水漬,這不是昨天晚上那個少女衣服上滴下的水漬嗎?好了,時間不早了,睡覺?!必浭逯v到興奮處停了下來。
“再講,再講?!毙』锇閭儾辉敢?。
“真的不能講了。明天一定講的多一些。”
陳放好長時間沒有睡著覺,眼睛一直盯著遠處黑黢黢的小樹林,有點害怕,還有點期盼,期盼什么呢,紅衣狐貍少女嗎?
第二天早上,有人喊道:“看,那是什么?”
在醬菜坊門口,放著一盤水管子,正是醬菜坊丟失的那盤水管子。有人趁著黑夜,偷偷地把它還了回來。大概看到陳放他們在門口睡覺,怕驚醒了他們,就把它扔到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