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盞長明燈在他身后搖曳,將百衲衣上的補丁照得如通星河。
“去吧?!笔ド仙想p眼,“莫問前程兇吉,但求落幕無悔?!?/p>
我深深叩首,轉(zhuǎn)身時忽聞佛珠落地之聲,清脆如冰裂。
踏出殿門的剎那,身后燭火又次第熄滅。
最后一縷光暈里,隱約可見圣僧端坐的身影漸漸化作金色光點,如螢火般消散在黑暗中。
白眉老僧不知何時已守在廊下,雙手合十:“圣僧坐化了?!?/p>
他的聲音平靜得近乎慈悲:“臨行前說,要女施主記住八個字……”
“不昧因果,不負(fù)初心?!?/p>
我站在門外,最后酸澀地回望了一眼那扇緊閉的殿門。
“阿彌陀佛?!卑酌祭仙p手合十,“女施主保重?!?/p>
我深深行禮,轉(zhuǎn)身走向山門。
踏出古寺山門時,夕陽正沉。
漫天霞光如血,將整座普陀山染成金色。
江輕塵立在石階盡頭,玄衣被風(fēng)拂動,眉心神紋在暮色中流轉(zhuǎn)著淡淡的金芒。
落葉紛飛,有一片恰好停在他肩頭。
我怔怔地望著這幅畫面,直到他若有所覺地回首。
“解決了?”他問。
落葉擦過我的鬢角,我忽然笑了:“嗯,想通了。”
江輕塵望向遠(yuǎn)山,沉默許久:“陪我走一趟吧?!?/p>
風(fēng)突然停了。
一片將落未落的枯葉懸在我們之間。
我喉頭發(fā)緊,卻揚起最明媚的笑:“好。”
他回頭看了眼古寺:“不打算跟他告?zhèn)€別?”
我搖頭,望著飄落的枯葉:“若是永別,不如不辭而別。”
話散在輕風(fēng)里,驚起檐角銅鈴叮當(dāng)。
江輕塵眼底似有星河傾覆,終究只是抬手拂去我肩頭落葉。
他的指尖擦過脖頸時,卻比秋風(fēng)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