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彼岸?!?/p>
孟婆的手頓了頓。
青衣女子忽然問:“婆婆,上一任掌燈……為何卸職?”
孟婆望著鍋里浮沉的記憶碎片,許久才道:“讓了不該讓的事,愛了不該愛的人?!?/p>
青衣掌燈沉默。
這一世,她站在橋頭時,指尖死死攥著衣角,眼淚無聲滾落。
“婆婆……”她聲音發(fā)顫,“我快要……記不清他了?!?/p>
她攪動湯水的手微微一頓。
這是孟婆第一次見到她哭。
不是哭輪回之苦,不是哭命途短暫,而是害怕。
害怕自已終有一日,會將那個玄衣身影徹底遺忘。
孟婆幽幽地問:“苦嗎?”
她咬著牙,點頭說:“苦!”
孟婆望著她眉間幾乎淡去的黑紋,輕聲道:“忘了,就不苦了。”
“可我不想忘……”她搖頭,聲音哽咽,“哪怕只記得一點點……也好?!?/p>
忘川的風吹散她的話,孟婆沉默良久,終是嘆息:“飲湯吧?!?/p>
她顫抖著接過碗,仰頭一飲而盡。
淚水混入湯中,墜入忘川,激起一圈微不可見的漣漪。
——這是她第八次輪回。
青衣掌燈站在亭外,忽然開口:“值得嗎?”
孟婆攪湯的手不停:“你問她,還是問你自已?”
青衣掌燈一怔。
孟婆抬眼:“你每次站在忘川邊,看的不是彼岸,是孽鏡臺的方向吧?”
青衣女子的指尖微微發(fā)顫。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泵掀艙u頭,“你們這些丫頭,一個個的……”
她撐著青傘不說話了,而是站在奈何橋邊,朝著走向另一頭的女子背影看了一眼。
她生得極美,卻冷得像一塊冰,眼底卻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