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08章 劫緣之解，佛前明心（第3頁）

我連忙要跪下行禮，卻被他枯瘦的手虛虛一托：“不可?！?/p>

一股柔和的力量將我扶起。

圣僧的百衲衣在燭光下泛著陳舊的光澤：“你身上牽連的因果太大，這一拜，老衲受不起?！?/p>

“若非圣僧的佛玉……”我感激地說，“九歲那年恐怕我就……”

“化齋偶遇，皆是緣法?！笔ド畤@息，“當(dāng)年見你極陰之L，又是陰鬼之身。本想帶你回寺禪佛靜心，以法禮身……”

“可惜你養(yǎng)母不舍?！彼従彄u頭，手間菩提珠相撞發(fā)出清脆聲響，“如今看來，倒是天意?！?/p>

話到此處突然咳嗽起來，灰敗的死氣隨著喘息翻涌。

我下意識上前，卻見他擺擺手：“無妨。老衲殘燭之身未熄，就是為了等你，了卻這最后一絲因果?！?/p>

我想起養(yǎng)母死后曾經(jīng)說的話。

我跟圣僧因果未盡，若遇劫難……可以來找他。

“圣僧?！蔽疫o衣角，“我如今……確有一劫。”

殿內(nèi)燭火忽明忽暗，在圣僧枯槁的面容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緣起劫至，緣盡劫止?！?/p>

這八個字如驚雷般在我耳邊炸響，我踉蹌著后退兩步，臉色瞬間煞白。

青姬也曾說過通樣的話。

當(dāng)時我不明白。

但是現(xiàn)在知道了。

我的緣劫，從遇到江輕塵就已經(jīng)開始了，只有放下，也唯有放下才能消除劫難。

“真的……”我心在顫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只能放下嗎？”

圣僧渾濁的雙眼忽然清明一瞬：“他是你的劫，亦是你的解?！?/p>

我急切地上前一步：“還請圣僧明示?！?/p>

圣僧枯瘦的手指緩緩撥動佛珠，聲音如古井無波：“緣盡非緣滅，猶如月隱云后，光雖不見，月仍在空?！?/p>

他抬起渾濁的雙眼，那目光卻仿佛能穿透靈魂：“小施主，你執(zhí)著于放下二字，卻不知真正的放下，從不是遺忘。”

殿內(nèi)檀香繚繞，在他周身形成淡淡的霧靄。

“你看那殿外古柏?！彼赶虼巴?，“四季更迭時落葉紛飛，可算放下？”

我怔怔搖頭：“來年還會再生?！?/p>

“是也?！笔ドh首，“緣起如春芽萌發(fā)，緣盡似秋葉凋零。看似分別，實則循環(huán)往復(fù)，生生不息?！?/p>

他忽然咳嗽起來，指間滲出點點金芒：“帝君與你……是劫，亦是渡?！?/p>

最后一盞長明燈在他身后搖曳，將百衲衣上的補丁照得如通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