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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9章 初步現(xiàn)場勘察（第1頁）

小楊踩著積水走進涵洞，勘查燈的光束在渾濁的水面上晃出細碎的光斑。涵洞長約十米，寬三米，積水最深處沒過小腿，水底的淤泥泛著黑色的泡沫?！笆w仰臥在涵洞內(nèi)段，被塊破舊的帆布半掩著，”他用樹枝輕輕撥開帆布，死者身上的深藍色夾克在污水里泡得發(fā)脹，“衣著完整，但口袋外翻，像是被人搜過身。”小孫正用卷尺測量尸體到涵洞口的距離，“7。3米，水面上漂浮著少量衣物纖維，顏色和死者夾克一致?！?/p>

李明站在涵洞口，目光掃過洞壁的涂鴉——“王磊到此一游”的字跡已經(jīng)被水浸得模糊?！白⒁舛幢诘墓魏?，”他對著對講機低聲吩咐，靴底在潮濕的水泥地上碾出淺坑，“看看有沒有拖拽痕跡?！焙蠢锏男瘸粑痘熘倌嗟母?，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息，遠處的車流聲被厚重的涵管壁過濾成模糊的嗡鳴。

小王把詢問筆錄本墊在膝蓋上，筆尖在“張霆鋒，男，42歲，道路養(yǎng)護工”的字樣上停頓?！澳阕詈笠淮蝸磉@個涵洞是什么時候？”他的鋼筆帽上沾著草籽，張霆鋒突然指向涵洞上方的路基：“前天下午，我來填路邊的坑洼，當時涵洞口的石板蓋得好好的，沒聞到啥怪味?！彼氖种冈诔抗饫锇l(fā)抖，“今天早上六點十五分，我按規(guī)定檢查排水，掀開石板就看見水面漂著東西，電筒照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個人……帆布是我剛才用鐵鍬勾到岸邊的，沒敢碰尸體?！?/p>

小楊的勘查燈在涵洞內(nèi)段的墻壁上停下，距水面一米高的位置有處新鮮的擦痕，水泥表皮被蹭掉了巴掌大一塊，露出里面的碎石?！斑@處擦痕邊緣整齊，”他用標尺測量，“長20厘米，寬5厘米，應該是拖拽尸體時留下的，墻皮里還嵌著幾根深藍色的纖維，和死者夾克的材質(zhì)一致?！毙O在涵洞口的淤泥里發(fā)現(xiàn)了半個模糊的鞋印，“42碼左右，鞋底的紋路被淤泥糊住了大半，只能看出是橡膠底的運動鞋。”

李明的目光落在尸體旁漂浮的半只行李箱上，箱體已經(jīng)變形，拉鏈崩開了一邊，露出里面幾件揉皺的襯衫?！皺z查箱子里的物品，”他對著對講機吩咐，靴底在積水里踏出一圈圈漣漪，“注意有沒有身份證明或票據(jù)?！焙蠢锏乃髀曂蝗蛔兇?，上游的積水正順著涵管壁的裂縫滲進來，在水面上激起細密的水花。

小王的詢問轉(zhuǎn)向張霆鋒發(fā)現(xiàn)尸體時的細節(jié)?！澳欠忌w得挺嚴實，”張霆鋒比劃著蓋在身上的動作，“只露出兩只手漂在水面上，皮膚泡得發(fā)白起皺，像……像泡久了的蘿卜?！彼蝗幌肫鹗裁?，“涵洞口的石板是從外面扣上的，我掀開時感覺挺沉，不像被風吹動過，像是有人故意蓋上的?！毙⊥踝⒁獾剿蔫F鍬柄上沾著些深藍色的線頭，與小楊發(fā)現(xiàn)的纖維顏色一致，但材質(zhì)不同——這是養(yǎng)護工的工裝布料，應該是勾動帆布時蹭到的。

小孫在行李箱的夾層里翻出張被水泡得發(fā)脹的紙片，勉強能辨認出“K472次”和“鄭州”的字樣?！跋袷菑埢疖嚻?，”他把紙片小心翼翼地放進證物袋，“看字跡應該是最近幾天的，但具體日期看不清了。”小楊突然指向尸體的手腕，“這里有圈淺色的印記，像是戴過手表或手鏈，但現(xiàn)在是空的，可能被人拿走了?！?/p>

“這涵洞平時少有人來，”張霆鋒蹲在路邊，用鐵鍬頭扒拉著碎石，“除了我們養(yǎng)護工，就是偶爾有流浪漢躲雨。上個月我還見過個穿深藍色夾克的男人在附近徘徊，背著個和這只差不多的行李箱，當時以為是等車的，沒在意。”小王的鋼筆在筆錄本上劃出重點：“那個男人長什么樣？”張霆鋒撓著頭想了半天：“四十多歲吧，中等個頭，頭發(fā)有點禿，具體……具體記不清了，隔得遠。”

小楊的勘查燈在涵洞內(nèi)段的淤泥里停下，光束穿透渾濁的水層，照亮了塊金屬物件的邊角?！跋袷菈K手表，”他戴上防水手套伸進淤泥，摸出塊黑色表帶的機械表，表蒙已經(jīng)碎裂，指針停在三點十五分的位置，“表殼內(nèi)側(cè)有刻字，但被淤泥糊住了，需要帶回實驗室清理?！毙O在手表旁的淤泥里發(fā)現(xiàn)了幾枚散落的硬幣，面值都是一元的，上面的年份從2015到2020不等。

李明站在涵洞口，望著遠處漸漸升高的太陽。涵洞上方的路基上有處新鮮的剎車痕，輪胎印在潮濕的路面上泛著深色的光?！安镵472次列車的乘客信息，”他對著對講機吩咐，“重點查最近三天從鄭州到本地的男性乘客，年齡四十歲左右，身高一米七上下?！彼哪抗廪D(zhuǎn)向那半個模糊的鞋印，“小孫，把鞋印模型做出來，比對周邊區(qū)域的監(jiān)控，看看有沒有類似的鞋型出現(xiàn)?！?/p>

小王合上筆錄本時，張霆鋒還在念叨著那個穿深藍色夾克的男人。“他要是沒出事，現(xiàn)在該在哪呢？”養(yǎng)護工的聲音里帶著惋惜，鐵鍬頭在地面上劃出雜亂的痕跡。小王注意到他的工裝褲后兜露出半截工作手冊，封面上印著“339國道養(yǎng)護記錄”，最新的一頁寫著“5月12日，涵洞口排水正?！薄@說明至少在昨天，涵洞內(nèi)還沒有異常。

當技術人員開始抽取涵洞內(nèi)的積水時，李明的目光落在那片渾濁的水面上。死者的身份、為何會出現(xiàn)在涵洞、是誰將他拋尸于此……這些問題像水底的淤泥一樣，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遠處的車流聲漸漸密集起來，陽光穿透薄霧照在涵洞口的石板上，那塊被刻意蓋上的石板邊緣，還留著幾道新鮮的劃痕——像是有人拖動時留下的指紋，又像是命運刻下的問號。

李明的對講機在涵洞口發(fā)出刺啦的電流聲時，小楊正用魯米諾試劑對著洞壁噴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