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diào)中微微打出的是熱風(fēng),但是吹到顧沛身上的時候,那些熱風(fēng)就突然變得又濕又冷了。
顧沛無力地閉著雙眼,感受到了自己大腿上正在或輕或重地被人揉捏,他瑟縮著打了一個寒顫。
腿上的那只手放肆地緩慢地爬向腿根,就像是一條爬過的毒蛇,它撫摸過的地方,拖著濕濕的黏液的痕跡,引起了顧沛一陣輕微的不適的戰(zhàn)栗。
那股熟悉的感覺,冰涼又可怕,讓顧沛在溫暖的空氣下都開始瑟瑟發(fā)抖。
恍然間,他又回到了高中時,無比悶熱的那一天。
“嗤”一聲,一瓶汽水的拉環(huán)被打開,從口中噴出了氣泡。
“喝得有點多了,這店里有廁所嗎?”
燒烤店充斥著辛辣撲鼻的香味,不大的店鋪里坐滿了學(xué)生,一個男生摸著肚子,不好意思地對同桌人道。
一個男生毫不客氣地笑起來:“豬哥,這種店里怎么會有廁所?!?/p>
另一個男生也在笑:“店后門左拐,那邊有個垃圾堆,你在那兒解決就是了,放心吧豬哥,沒人看你,哈哈哈哈?!?/p>
被他們嘲笑的男生體型肥胖,個子也很高,站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尊鐵塔一般。
他站了起來,明媚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更是讓他那本就怪異的臉龐更加清晰。
臉上、身上,堆滿了肥肉,他胖得五官都看不出是什么樣子的了。
眼睛、鼻子、嘴巴,全被肉擠著,連眼皮上都堆著贅肉。一雙眼睛是小小的三角眼,嘴唇肥厚,因為剛剛才吃過東西,嘴皮子上油亮油亮的,稍微一不小心和他四目相對,就足以令人心生不適。貪、懶、饞、滑,這幅容貌,看得人心里不禁嘀咕出著四個字來。
聽見大家語氣中的鄙夷,顧沛拿著杯子的手握緊了,無論多少次,怎么都聽不慣這個稱呼。
他想要反擊嘲笑自己好友的幾個人,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推開凳子,尷尷尬尬地站起身來,對霍琪珠道:“我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上廁所?!?/p>
走出燒烤店,顧沛似乎聽見有個女生在埋怨:“他都要轉(zhuǎn)學(xué)了,這頓還是他請客的呢,你們能不能積點德???”
男生嘻嘻笑著說:“對不起嘛,我是知道他家有錢,可是他就坐在我對面,這么肥又這么丑的,惡心得我根本吃不下去?!?/p>
“顧沛怎么老是跟他玩一朵鮮花插在豬糞上,花香顯得豬糞更臭了,哈哈哈哈哈?!?/p>
放下厚重的塑料門簾,隔絕開那些堪稱惡毒的話語。顧沛發(fā)現(xiàn)霍琪珠正在看著自己,四目相對,一時之間,顧沛更尷尬了,他不知道霍琪珠有沒有聽見,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你為什么要轉(zhuǎn)學(xué)?還這么突然?”顧沛從臺階上走下來,走到霍琪珠身邊,兩人身高差了很多,顧沛只能從平視,改成抬頭微微仰視著看他。
霍琪珠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他們不肯告訴我?!?/p>
顧沛不問了,他立刻閉上嘴了。也許是霍琪珠不想告訴他呢?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隱私。
只是他這一走,顧沛還真挺舍不得的,他的朋友不多,霍琪珠就是一個,雖然顧沛長得好看,但是由于性格問題,又悶又無趣,根本沒有什么好朋友。
霍琪珠看顧沛臉上不愉快,舉起了手中的攝像機:“別這么不開心嘛,來,笑一個?!?/p>
他馬上就要轉(zhuǎn)學(xué)了,想好好地、珍惜地記錄下顧沛每一個樣子。
顧沛扯著嘴角,勉強地笑了一下,霍琪珠果斷連按快門,即使在油膩破敗的小巷里,霍琪珠隨手一拍,鏡頭中的顧沛都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霍琪珠摸著屏幕里的顧沛,眼神晦暗。
二人走到了地方,顧沛左右看看,這里是一個垃圾堆,飄散著一股惡臭,腐敗的氣味混雜著酸臭味,還隱隱有股尿騷味。
這條巷道很少有人經(jīng)過,剛剛顧沛說要來陪霍琪珠一起上廁所,其實也并不是完全地想要來安慰他,自己確實是有點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