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然放下折扇,目光落在她水紅色的襦裙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沈大小姐,這可不是侯府千金該來的地方。”
他說著站起身,解下自己身上的素色外袍。衣料帶著淡淡的清香,避開她微敞的衣襟,輕輕披在了她肩上。
沈清辭任由他把衣服給自己蓋上,直視著他的眼睛,“賬簿給我,今日我們不曾在怡紅院見過。”
溫子然重新坐回椅上,指尖在扇骨上輕輕敲擊,眸色深沉地看著她:“沈大小姐又是在幫誰拿賬簿?三皇子,還是臨安王?”
沈清辭眼簾微垂,遮住眼底的情緒,語氣平淡:“這與你無關(guān)。李振已經(jīng)死了,賬簿留在你手里,更是危險(xiǎn)。給我,你全身而退?!?/p>
溫子然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沒再說話,顯然是被說中了心事。
兩人僵持著,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就在這時(shí),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gè)粗嘎的嗓音:“樓上怎么回事?鬧出這么大動(dòng)靜!”
是怡紅院的老板,人稱
“金老虎”。此人原是市井潑皮,靠著幾分狠勁和后臺才盤下這怡紅院,平日里最是貪財(cái)好利,也最是陰險(xiǎn)毒辣,看不慣他的人很多,但是他的后臺太硬,凡是鬧事的人都下場慘烈,所以沒人敢找他鬧事。
這也是怡紅院為何敢草菅人命,不把這些女子當(dāng)人看的原因,每日被拖進(jìn)后院的女子沒有十個(gè)也有八個(gè),不是被打得斷了胳膊腿,就是被灌了啞藥成了只會干活的啞巴。
那些女子的家人就算找上門來,也只會被打手打斷腿扔出去。有個(gè)老婦人哭著喊著要見自己的女兒,被金老虎的人直接扔進(jìn)了護(hù)城河,第二天浮上來時(shí),尸體都泡得發(fā)脹了。
金老虎這么一吼,一個(gè)小廝立馬連滾帶爬跑到跟前,“老板,三樓那李大人好像又把姑娘弄死了!”然后又湊到跟前小聲說,“麻子說看到有倆生面孔上去了?!?/p>
金老虎怒喝一聲,“上去看看!”
十幾個(gè)打手立刻抄起腰間的鐵棍,跟著他往三樓沖。樓梯本就狹窄,被這伙人擠得水泄不通。
剛到三樓轉(zhuǎn)角,就見一道身影擋在門口。蕭景焓手里把玩著折扇,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金老板倒是比我想的更心急?!?/p>
“哪來的野小子敢擋老子的路?”金老虎壓根沒把這文弱公子模樣的蕭景焓放在眼里,揮著拳頭就沖了上去,“給我廢了他!”
打手們蜂擁而上,鐵棍帶著風(fēng)聲砸向蕭景焓面門。他卻不退反進(jìn),折扇“唰”地展開,扇骨精準(zhǔn)地磕在為首那人的手腕上。只聽“哐當(dāng)”一聲,鐵棍落地,那人抱著手腕痛呼出聲。
蕭景焓身形如鬼魅,折扇在他手中時(shí)而化作利刃,時(shí)而變作短棍,不過三招兩式,就有四五個(gè)打手捂著傷口倒在地上。
金老虎看得目瞪口呆,這才意識到踢到了鐵板,慌忙從腰間摸出個(gè)銅哨就要吹響,召集更多人出來。
“想搬救兵?”
蕭景焓冷笑一聲,折扇脫手而出,精準(zhǔn)地打在金老虎手腕上。銅哨飛出去老遠(yuǎn),掉進(jìn)天井的水缸里。
房內(nèi)的沈清辭和溫子然聽得真切,外面的打斗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沈清辭看了眼顫巍巍晃動(dòng)的梨花木門,又看了眼溫子然,“我知道這房間必有密道,賬本留下,你走?!?/p>
沈清辭有這個(gè)猜測是因?yàn)樗宄?,溫子然的性格可不會公然在青樓里招搖過市,必然是偷偷摸摸來的。
溫子然看著她篤定的眼神,突然笑了:“你倒是比我更清楚這屋子的底細(xì)?!?/p>
他從懷中摸出賬簿塞進(jìn)她懷里,“拿好了?!?/p>
沈清辭接住賬簿塞進(jìn)袖中,就見溫子然走到墻角,在一幅《仕女圖》上輕輕一按。只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