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及拳頭抵在嘴邊止不住地咳嗽,停下后,垂眼摸了摸賞南的頭發(fā),≈ot;別人做錯了事情,向你道歉,是他應(yīng)該做的,但他道了歉,不代表你應(yīng)該原諒,還回去才是你應(yīng)該做的?!?/p>
他說著,居然在賞南面前蹲了下來,將拐杖靠在了一旁,伸手整理著賞南的衣領(lǐng),“你不姓陸,你沒有原諒別人的資格,別人欺負你,你要還手,知道不知道”
賞南如果足夠強大,那么他可以包容世界上所有的不幸和對他的惡意,如果他姓陸,陸及會讓他不要與人太過計較,要寬容要平和??少p南是個孤兒,沒有父母撐腰,沒有兄姐出頭,他的寬容只能是對自己的戕害。
沒有誰會讓一只流浪貓去包容一只老虎的。
他語氣溫和地說完,看見賞南點頭后,他突然揚手一手背打在了莫元元的臉上,一小顆白色的堅硬顆粒狀從莫元元的嘴里飛了出來,落在地磚上,滾了老遠。
這一耳光要比賞南打的那一下重多了,莫元元半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他嘴里喊著混著腥味的唾沫,不敢吐出來,也不敢叫痛,他不想被趕出陸家,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香夫人從自己的外套中拉出一條玫紅色的手絹,優(yōu)雅地走到柱子邊上蹲下,用手絹包著地上那顆牙齒拾起來,最后將手絹和牙齒一起放到了莫元元的手心,“可憐的孩子,去醫(yī)務(wù)室看看吧?!?/p>
莫元元看了陸及一眼,握緊手里的東西,爬起來狼狽地走了。
陸家并不常用這個主廳,它大部分用途其實是懲罰犯了錯的陸家宅子里的人,所以內(nèi)飾所用的色調(diào)才這樣深沉和壓抑,目的就是為了讓人在這種環(huán)境下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陸其聲還站在原地沒動,直到陸及抬起眼,笑著問他,“不去看看元元嗎去看看他吧,他一定很委屈?!?/p>
很快,陸其聲也離開了,主廳只剩下了賞南和陸及,以及香夫人。
【14∶陸及很護短,可能是因為年紀太大,他對年齡比自己小的,尤其是晚輩,特別包容,所以也能理解為什么陸家的人都覺得他脾氣好了,他的善良和溫柔也能說得通了,因為這些人都是他的晚輩?!?/p>
【14∶陸紳死的時候未婚,連談婚論嫁的姑娘都沒有,按我這里這么多年和陸紳各個身份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員名單中看,南南,你和他是最親的……難怪他發(fā)這么大火,把人家牙齒都打掉了?!?/p>
14公事公辦地報告完以后,感嘆了一句∶可真是解氣呀!
賞南小聲地叫了一聲“哥?!?/p>
陸及愣了下,隨即笑道“你下午叫的我名字,我以為你忘了?!彼樔笔а?,笑起來的時候雖然溫柔,可看起來也虛弱,很難令人相信他扇了那樣重的一耳光出去。
“沒有,”賞南沒去關(guān)心莫元元,“你早上進了搶救室,你現(xiàn)在沒事了吧”適當?shù)貙治镞M行關(guān)心和呵護,雖然……怪物可能并不需要。
從陸及給陸荔的那一拐杖和他給莫元元的這一巴掌,賞南覺得,陸及的虛弱有很大可能是演的,至于為什么如此真實,那有可能是因為陸及很入戲。
”無礙,老毛病了。”陸及回答完,輕拍了兩下賞南的手背,“去吃飯,我讓孟叔給你準備了晚餐?!彼f完后,有些艱難地撐著膝蓋站起來,香夫人將拐杖遞給他,陸及杵著拐杖,緩慢走出了主廳。
賞南“…”
賞南的晚餐是水果,面條,還有一大杯牛奶??蓯?,他明明已經(jīng)大學畢業(yè)了卻在這個世界找回了童真。
孟管家站在他的旁邊,他洗過手,捏著夾子給賞南剝核桃,只挑最完整的放在賞南面前的碟子當中。
“小南?!?/p>
“嗯”賞南大口往嘴里塞著面條,抽空看了孟管家一眼。
孟管家問道“小南以后可了不得哦。”他語氣慈祥,明明這句話更適合莫元元說,但從孟管家嘴里說出來,卻是長輩善意的調(diào)侃。
“怎么說”賞南用木勺子一點點撇去湯最上層的蔥花。
”大少爺是真的喜歡你,今晚過后,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小南了?!泵瞎芗倚Σ[瞇的,比第一次見面時的笑容要真實許多。
賞南遲鈍地點了點頭。
孟管家的祝賀……賞南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很顯然,在這個世界里,類似于陸家這樣的家族還有不少,掌握著大部分的社會資源,擁有這些的人,就擁有了話語權(quán),從而形成了等級制度嚴苛的貴族似的大家族。一階一階的上去,又一階一階的下去,身在其中的人想要往上爬,全然不覺得自己受到了壓迫與侵榨。
賞南知道,他自己的世界里肯定也有許多這樣的地方,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他還是更加喜歡自己原本的生活,剛剛大學畢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