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夕陽的最后一抹還殘留在天際,像畫筆隨意揮灑的幾道紅色顏料,橙紅色落在廊道的頂棚上,整座庭院都籠在了一層厚重濃郁的紅當(dāng)中。
目之所及的景象可以稱作是浪漫,可四面八方而來的風(fēng)卻是冷酷的,院子里一部分花草耷拉著腦袋等待春日的降臨,只有不畏寒的依舊常青。
有些冷清,這是賞南的第一感覺。
第二感覺是,陸及在這里獨自住了六百多年,他會覺得冷清和孤獨嗎
香夫人站在門口迎賞南,“學(xué)得怎么樣開心嗎”
賞南把書包放在了玄關(guān),換了鞋,忙蹲到壁爐前烤手,“蘇老師和孟叔說我是天才?!?/p>
香夫人笑開來,只當(dāng)這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語,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大抵如此,一巴掌能拍死一只蚊子,就覺得還能一拳頭打死一頭老虎。
“有作業(yè)嗎”香夫人問。
“沒有作業(yè)。”賞南本以為有的,但蘇意說他不需要留作業(yè),作業(yè)于他而言是浪費時間的東西,只給他推薦了幾本書,讓他有空的時候看看,拓展拓展知識面。
賞南把自己烤暖和了,才問香夫人,“我哥呢”
香夫人回答道“少爺下午有些咳嗽,半個小時之前已經(jīng)去休息了,讓你晚上也早點休息。”
≈ot;……好吧。≈ot;
賞南一整天沒見到陸及,還怪想他的。
時間在賞南每天早出晚歸時過得飛快,在課間休息時,蘇意知道賞南過兩天也要去鎮(zhèn)上看歌劇表演,便邀請賞南去他家里用午餐。
≈ot;我母親釀的玫瑰米酒在鎮(zhèn)上有價無市,本來想帶一壇來的,但攜帶的路上風(fēng)味會流失,所以只能邀請你前去品嘗了。
“那我要問問香夫人?!辟p南說。
“香夫人”
“是的,就是我哥個人的女管家,她會和我一起去看表演。”
“那你問問香夫人愿不愿意也去品嘗,我母親會很高興的?!?/p>
蘇意聽說過香夫人,不過印象并不深刻,所以他一時沒記起來,經(jīng)賞南提醒后,他想起來了,是從陸及十來歲就跟著陸及的那名美艷的女管家。有時,女管家會到鎮(zhèn)上采購一些東西,她實在是太美了,每次去都會有許多男人上前搭訕,這是蘇意聽他母親說的,他母親十分欽佩像香夫人這樣的女士。
于是,在當(dāng)晚用晚餐時,賞南一邊切牛排,一邊和香夫人說了,香夫人沒怎么多加思慮便點頭了,“好啊?!?/p>
她說“在知道蘇意是你老師后,我特意又去了解了他的家庭背景,他家有自己的酒水品牌,在國內(nèi)有一定的名氣,雖然口味比較小眾,可正好獲得了一大批忠誠的客戶。品牌是以他母親的名字命名的,他母親每年只會親手釀家里幾口人飲用的玫瑰米酒,不對外出售,我很榮幸被邀請?!?/p>
這已經(jīng)不是賞南頭一回在吃飯的時候提起蘇意了,有時候是香夫人主動問上課的情況,有時候是賞南主動提。
陸及一般不參與,只會在賞南說不想上課的時候出聲開導(dǎo)兩句。
陸及并不喜歡此情此景,也就是賞南總是頻繁提起別人的名字的時候。
他想起家中長姐出嫁被迎親隊伍接走時,大伯母表面端莊,卻在長姐離開后哭暈了過去,大伯父也好幾天食不下咽,直到長姐回門,兩人的臉色才好轉(zhuǎn)。
他在思考,自己此時此刻的心緒是否自己也和大伯母大伯父一樣,可他轉(zhuǎn)念卻想,如果是他,在有人上門求娶賞南的當(dāng)日,他應(yīng)該就會命人將那莽夫亂棍打死在街口。
陸及沒吃多少,他確實有些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