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仿佛沒聽見似的,張美媛又叫了一聲,孟冬這才摘了手套,轉過身來。
賞南按著劇本所說的迎上傅蕪生沒什么情緒的目光,他的抗拒更多——李巖并不想被后媽隨便塞給別人,也不想跟一個陌生男人生活在一起。
孟冬走到卷閘門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冷冷道:“我是欠你人情,但我沒說要幫你養(yǎng)兒子?!?/p>
“你就當做好事,當養(yǎng)只貓啊狗的,”張美媛拽著李巖的手腕,把李巖推到孟冬面前,催促道,“叫哥,叫啊?!?/p>
李巖不吭聲。
“停,”張星火靠在小椅子上,叫了停,“賞南情緒不對,眼神再倔一點,把你的不情愿稍微收一點,ok?”
不ok也得ok,賞南心想。
他深吸一口氣,等重新開始后,他迎上傅蕪生的目光。
傅蕪生進入角色狀態(tài)時和之前完全是兩個樣,之前是冷淡的老師形象,現在卻帶著幾分被生活搓磨后的糙漢味道,可這糙漢是甘草味兒的,帶著苦,又像一柄刀鋒鋒利的刀,隨便一劃,就能把人割得鮮血淋漓。
賞南在他面前,完全不夠看,他出了一手心的汗。
李巖應該也是這個狀態(tài),李巖在孟冬面前,也只能算是一只小野貓崽子。
張星火沒有喊停,就代表可以繼續(xù)往下演了。
張美媛遲遲沒聽見李巖叫人,著急地又推了他一把,“你叫人啊。”
李巖不僅沒叫人,還踹了一腳孟冬的扳手,孟冬沒什么表情,看都沒看跑走的李巖一眼,彎腰把扳手撿起來,“這種祖宗我可伺候不起,滾吧。”
第一場對手戲拍完,張星火對傅蕪生贊嘆不止,“傅老師一年沒拍戲,這水平不減當初啊!賞南的表現在我的意料之外,比我預計的要好,保持這個狀態(tài),以后就沒人說你撈錢了。”
片場的人一聽這話,都不敢抬頭了,張導說話就是這調調,不管別人死活的,尤其是賞南這種作品不太拿得出手的。
可賞南的粉絲量龐大,現在又是流量開道,賞南的脾氣也不算好,是圈里最難伺候的流量之一,都以為他要因為張星火的話發(fā)脾氣呢,結果他樂呵呵的什么都沒說。
天氣太熱了,妝太容易花。但這種大汗淋漓的暑氣,才是張星火想拍的,一切都是滾燙的,有熱度的。
賞南被化妝師補著妝,他閉著眼睛,再睜開時,發(fā)現傅蕪生在自己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
“傅……傅老師?”
傅蕪生彎下腰,離賞南很近,呼出的熱氣都噴灑在了賞南的臉上,旁邊的化妝師看起來比賞南還要緊張,“有什么問題嗎傅老師?”
“沒什么問題,”傅蕪生直起身來,垂眸看著賞南,“挺好的?!蓖τ刑熨x的一個小演員。
賞南的臉在化妝師的刷子底下又恢復成了一片慘白,化妝師跑去化妝間找工具去了,賞南不知道該怎么接近傅蕪生,有點不太好下手,不如和對方探討探討演技或者戲劇的藝術吧,這個切入點好像不錯。
他處于思考中,唇上抹了唇彩,有點黏,他下意識就想抿唇,還沒開始抿呢,唇角就被人用拇指猝不及防地按住。
是傅蕪生。
傅蕪生的眉為了符合角色性格,特意畫得很野,像曠野上瘋長的青草,黑色的瞳孔就是曠野上那漆黑的夜。
他收回手,抽了紙巾擦掉拇指沾上的唇彩,提醒賞南,“注意點,再補很浪費時間?!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