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滿正因為助理沒有及時給他擦干凈鞋面上的泥水在發(fā)脾氣,聽見張星火的聲音,他回頭笑容滿面地回答了一聲“好的張導(dǎo)”,笑完之后回過頭繼續(xù)罵已經(jīng)快哭了的助理。
周立遞給賞南一瓶水,見賞南自己擰蓋了咕咚咕咚喝,不禁在心底感嘆,這工作其實也看命,要是他跟了葉滿,估計每天都要被罵得狗血淋頭,起碼他這位沒那么嬌氣。
“你等會別和人家起沖突啊。”周立有些擔(dān)憂。
賞南擰緊礦泉水瓶蓋,“我跟他起什么沖突?我沒那么閑?!?/p>
葉滿換上一身夸張大logo的衣服,這是李裨的風(fēng)格,李裨就愛這么穿,什么都要是名牌,設(shè)計什么的他看不懂,但logo大不大,閃不閃,在他心里排首位。
李巖和他比起來,說是地溝水面上的漂浮物都還不如。
這場戲不需要另外更換場地,因為是李裨拎著禮物來給孟冬過生日,孟冬出去買零件了,留李巖在家,所以撞上了李裨。
“開始了!”這次是副導(dǎo)演喊了一嗓子。
李裨手里拎著一個私房蛋糕,還有一瓶自家酒莊生產(chǎn)的紅葡萄酒,口袋里裝了一支手表,這樣的禮物,怎么也能讓孟冬滿意了吧,孟冬這個人,實在是太難搞,明明愛抽煙,卻不肯收百來塊一包的煙,而喜歡那些小賣部五塊十塊的廉價煙。
他推開屋子的門,以為能看見孟冬,所以他提前露出了笑容,但坐在茶幾邊上的少年卻讓他臉上的笑容徹底僵化——穿著睡衣和拖鞋,居家打扮,長得還算清秀,但卻瘦得跟只猴兒似的,手里正拿著一把塑料刀,在鏟奶油吃。
“你是誰?”李裨皺著眉問道。
李巖就在最開始看見李裨的時候抬起了頭,而后就又低下頭舔塑料刀上的奶油,對李裨的問題充耳不聞。
從小到大,都是李裨無視別人,很少有人敢無視他,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竄起來,他把蛋糕丟到那跟破爛兒一樣的沙發(fā)上,“我他媽問你話呢?!崩铖砸荒_踹在李巖的背上。
“砰”
賞南身子一歪,一頭撞在了木質(zhì)的沙發(fā)扶手上,他忍痛“嘶”了一聲,好半天沒能爬起來,見狀,張星火才覺出些不對勁來。
“卡卡卡卡卡卡,賞南沒事兒吧?”
“……沒事?!辟p南被一群人驚慌失措地扶起來,雖說張星火整天瞧不起這瞧不起那,但要是真在劇組負了傷,那賞南粉絲不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罵一遍。
撞的是額頭,賞南看了劇本,知道劇情到了這里,自己會挨一腳,所以他也提前做好了準備,只是沒想到葉滿出腳這么重。
“去拿點冰塊來,敷一下。”張星火歪著頭看了賞南半天,又側(cè)頭去看葉滿,“會不會演?不會演滾蛋!”
如果踢李巖的今天換成賞南,張星火也會一樣不留情面,這樣的演員在張星火眼里是不合格的。
雖說演員負傷可以說是敬職敬責(zé),也可以說是沒有躺著掙錢,但不管什么行業(yè),受傷都不屬于工作義務(wù)。
葉滿訕笑,“我覺得這樣可以更逼真一點……”
“那我還請你做什么?我隨便找個人也能演好這出戲,反正玩真的嘛,打人誰都會。”張星火黑著臉,他發(fā)了火,沒人敢出聲,“你和賞南有什么恩怨我不管,我請你們來是工作的,不是來扯皮的,再有下一次就換人?!?/p>
張星火并非出于維護賞南的目的,演戲是演員的工作,借著演繹的理由對同事施行傷害,這觸到了張星火的底線,他自己本身就只是一個愛做電影的電影人,向來不喜歡圈子里那些勾心斗角,斗到了他眼前,他是一點面子都不會給的。
葉滿笑得很勉強,他也沒想到賞南這么不經(jīng)踹,他也沒用很大勁兒啊。
賞南的額頭被用冰塊敷著,為了不耽誤進度,張星火跳過了這場戲,先拍李裨和孟冬的。
周立在賞南旁邊蹲著,心疼又氣憤,“葉滿這個人真是沒勁?!?/p>
“沒事?!辟p南按著裝了冰塊的袋子,額頭都被冰得沒知覺了,“以后注意點就行了。”他都懶得生氣,生氣太消耗體力,他本來就沒吃飽飯。
“明天我們?nèi)メt(yī)院拍個片子吧,我怕撞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