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南仰頭無言以對了一會兒,“沒有,你別想太多。”
“開開玩笑,組長你看起來總是不太高興的樣子,白豹星讓你失去了笑容?!睂巸|托著腮,打量著年紀(jì)尚輕的組長,“對了,組長你生日什么時候?”
“冬天,下雪的時候,你呢?”賞南習(xí)慣性反問。
寧億想了想,說:“記不清了,大概……夏天吧,也可能是秋天,冬天也可以,但我其實更喜歡春天,萬物復(fù)蘇的季節(jié),一切都充滿了希望……喂,組長,你為什么不聽我說?”
賞南覺得,如若寧億不是怪物,不是那顆無家可歸,在太陽系面臨著星球解體的小行星,對方會成為一個很有意思的朋友。
頭頂傳來鳥類振翅的聲響,寧億先抬起頭,賞南見他抬頭才跟著去尋找鳥類。
那幾只麻雀停在了電線桿子上,扭動著小小的腦袋,四處張望。
寧億換成右手托腮,懶洋洋的,“現(xiàn)在地上掉一粒米都會被撿走,城里是越來越少見到鳥了?!?/p>
其中一只麻雀搖搖晃晃掉在了地上。
賞南正準(zhǔn)備拿起筷子重新開始吃面,面店里邊就傳來一聲尖叫,接著便是撕心裂肺的哭聲,吊著嗓子,哭得人頭皮一下子都繃緊了。
里頭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女生懷里抱著一個小女生,猛地沖出來,像一只走到陌路的母獸懷抱病死的幼崽那樣絕望,她或許是把天文臺的人當(dāng)救世主了。
她抱著孩子一下子跪在了寧億腳邊,雙手顫抖著捧著那小女生青白的臉,“救救她,你們天文臺的人不是專門研究這個的嗎?”
賞南低下頭,他看清那小女孩不過七八歲的模樣,骨瘦如柴,隕石的輻射本該是可以隨著時間推移就消失的,甚至對人類沒什么危害,可白豹星不同,它吸引來的隕石群來自四面八方,直接環(huán)住了a星球。
就算隕石群不跌落,它們的輻射也能慢慢把a(bǔ)星球上的生物體給全部拖死。
小女生在她媽媽懷里,青紫色的裂紋從她的脖子上爬上下頜,像是瘋狂生長的水草,像是攀上石墻的藤蔓。
她四肢都在輕微抽搐,呼吸明顯受限,口鼻冒出顏色很深的血液。
寧億搓了搓臉,好讓自己看起來富有同情心,“對不起啊,我們的專業(yè)不是治病?!?/p>
“怎么就不是治病了啊?!這些石頭不是你們天天在研究的嗎?為什么幾十年過去了也沒研究明白,我女兒才八歲,她沒有呼吸過一口新鮮空氣,她連干凈的河水都沒見過!”她什么都知道,只是需要一個發(fā)泄的對象,她抱著女兒,恨不得將那副瘦弱的身體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她幾乎是趴在地上哭。
賞南掃了眼寧億,直接站了起來,他去車?yán)锿狭撕艽蟮尼t(yī)藥包下來,走到女人身邊時,他彎下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我?guī)湍憧纯?,但不保證能看好。”
女人錯愕地抬起頭,她臉上全是淚水,臉頰瘦得凹陷了下去,即使她看起來失去水分很久了,看起來干巴巴地像掛在騰上被曬干的一根老黃瓜。
可作為母親,她為女兒淌下的淚水只多不少。
賞南拆開一副干凈的手套戴上,拆了一套新的注射器,跟著14的指導(dǎo),他用針頭在女孩好幾處血管中抽了分別兩毫升的血液,注射器握在手里,賞南只感覺手心都在發(fā)燙——正常人的血液溫?zé)?,怎么會燙手?
女孩的呼吸慢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么急促。
賞南又注射了一支天文臺給的凈化藥劑給她,她面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她媽媽在旁邊緊張地不敢呼吸,直到賞南摘下手套,她才喜極而泣,“謝謝您,謝謝……”
賞南蹲在地上,他盯著那女孩的臉看了一會兒,似乎不忍心般地皺了皺眉,抬起眼看向她的媽媽,“好轉(zhuǎn)只是暫時的,小朋友抵抗力比不上大人,身體已經(jīng)被污染過一次,就會比之前更弱,最多不過個月,她會出現(xiàn)比這次更嚴(yán)重的情況。”
所以寧億說救不了,被污染過的人類軀體,沒有人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