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賞南走過去,抽了紙巾擦掉她眼角渾濁的淚,“它不是故意的,它其實很愛您?!?/p>
虞昌月閉上了眼睛。
賞南知道她現(xiàn)在估計不想說話,默默去關(guān)了燈,出去時,帶上了門。
客廳里,虞知白坐在沙發(fā)上,看見賞南,他道:“你睡我的房間,我睡沙發(fā)?!?/p>
燈關(guān)了之后,賞南往沙發(fā)的方向看了一眼,虞知白還是之前的坐姿,沒有任何改變,窗外馬路上的路燈匯聚成微弱的光芒照進客廳,紙人的臉是詭譎的慘白,但仔細(xì)看,它的背微微彎著,臉上的表情無辜又無措。
它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它需要思考自己做錯了什么,它才能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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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上半夜完全沒有睡好,任務(wù)遠(yuǎn)遠(yuǎn)沒有他想象得那么簡單。
[14:南南,其實從它的角度出發(fā),它是對的,以它的思維觀點出發(fā),它也是對的,這就是怪物,人類的社會規(guī)則無法約束它,人類的思想也無法禁錮它,任何的感情也無法綁架它,它對你的感情,只是被我們分析成愛情,但可能在它的思維里,并不是愛情這個詞,而是別的。]
[14:你拯救了它,同時,你也成為了它傷害這個世界里的人的催化劑。]
[14:種玫瑰的人,也會有被玫瑰的刺扎傷的可能,你應(yīng)該明白。]
賞南用被子蒙住頭,“我明白~”
夜已經(jīng)很深,賞南蒙了會兒,又要睡著,眼睛就快要徹底閉上時,樓下一聲怒吼,將賞南整個嚇醒,他抖了下,看向窗外。
光禿的槐樹枝仍舊張牙舞爪地伸展著,在深夜看起來,像極了扭曲的鬼影。
緊接著,又是一聲悶雷,轟隆聲藏在云里,綿長又厚重地響了起來。
要下雨了。
賞南站在窗戶邊上往樓下看,右邊是小區(qū)大門,那里圍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但因為隔得遠(yuǎn),所以賞南沒有受到打擾。
那聲怒吼,是一個男人發(fā)出來的,是那個叫李榮平的男人,他正瘋狂地用頭撞擊著墻。
旁邊不停試圖阻止他又不斷被他推搡到地上的人應(yīng)該是他的母親,他母親只穿了一只拖鞋,另外一只早就不知蹤影,披頭散發(fā)。
李榮平好像不知道疼痛似的,賞南數(shù)了一下,大概撞了七八次,不知道在之前撞了多少次,終于,李榮平停下來,他轉(zhuǎn)過身,賞南被嚇了一跳,男人滿臉是血,血液避開眼睛,從眉心鼻梁,從太陽穴臉頰,不停往下淌。
他在原地漫無目的地打著轉(zhuǎn),嘴里喃喃念著,“阿舍,阿舍,我好想你啊,阿舍,阿舍……”
[14:他說的阿舍,是虞知白的母親,他曾經(jīng)騷擾過虞舍,并且在小區(qū)四處造謠虞舍私生活混亂,也曾糾纏過虞舍,還在虞知白放學(xué)的路上襲擊虞知白,想要害死虞知白,那樣,虞舍就沒有了拖油瓶,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14:我之前和你說過,所有一切針對虞知白的肢體暴力和語言暴力行為,都會遭到反噬,這不算是虞知白主動害人,只要不招惹它,它就是無害的。]
[14:南南,這就是你們?nèi)祟愃f的報應(yīng)吧,那么……報應(yīng)開始了。]
圍觀的人搓著手臂,“別不是撞鬼了吧,李嬸兒,要不你去找個人,給你兒子驅(qū)驅(qū)邪。”
有人也說:“我看電視上說,這是躁狂癥,會傷人的喲。”
群眾們很有默契地退后幾步,然后,接著指指點點——
“那這病會傳染嗎?會不會像狂犬病那樣咬人???”
“有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了,抑郁癥,對對對,就是抑郁癥,聽說好多年輕人都得這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