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輕輕,帶著一個連親爹都不知道是誰的兒子,整天花枝招展……可以說的,真是太多太多太多了。
李榮平覺得,只有自己,才是真正懂虞舍的人。
如果虞舍身邊沒有那個拖油瓶就好了,他知道,很多女人都會因為孩子而選擇不再嫁人。
李榮平在虞知白放學的路上埋伏好幾次,不管是試圖將虞知白推進水庫,還是企圖用石頭砸死虞知白,都莫名其妙地被虞知白躲過了,他想,肯定是虞婆子那個老不死的在護著虞知白。
一個不知來路的外孫,有什么好護的,連這種小兔崽子都護,可想而知,虞家這一家人的品行都有很大的問題。
為了讓虞舍同意自己的追求,李榮平用了最大的努力,無所不用其極,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愛虞舍的人。
甚至,在虞舍的葬禮上,他都哭得停不下來,世界上不會再有比他更愛虞舍的人了。
是虞知白和虞婆子害死虞舍的,如果不是虞知白,那虞舍不會那樣疲于奔命的上班,如果不是虞婆子想要續(xù)命,那虞舍就不會出車禍,這祖孫,魔鬼般的,害死了虞舍。
他是世界上最愛虞舍的人。
可當看見穿著紅裙子的虞舍血淋淋地坐在自己床尾的時候,他覺得,他不是那么愛這個女人了,應該說,他一點都不愛這個女人。
虞舍每天都會來他的床尾坐一坐,于是李榮平不敢再在臥室睡覺,他準備在客廳睡,卻睡不著,每到半夜,他總想要去大門口走一走,他控制不了自己。
站在空曠的院子里,月光底下,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它們看起來像是紙做的一樣,薄薄的兩片,李榮平伸手拉住小拇指,往后一扯,“嘶啦”一聲,小拇指被撕掉了,沿著手臂,撕了長長的一整條,懸在空中,飄飄蕩蕩。
一定是噩夢,一定是噩夢,一定是噩夢。
李榮平用頭撞擊著墻,但是一點都不疼,直到臉上感覺濕濕的,他抬手一抹,滿手鮮紅,他還會流血!他還會流血!他不是怪物,不是紙做的怪物!
他喉嚨里發(fā)出開心的怪笑,混合著一聲聲女人的低泣,從他的身后傳來的,李榮平扭頭往身后看去,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正低著頭,捂著嘴哭。
李榮平想起了虞舍,他驚恐地瞪大眼,連滾帶爬地朝前跑去,他想喊“虞舍你別過來”,但是空氣中回響著一聲又一聲的:阿舍,阿舍,我好想你。
賞南第二天是被熱醒的,他蹬了一腳被子,沒成功,甚至還被壓住了,所以賞南才醒過來,虞知白和他臉對著臉,對方已經(jīng)醒了。
看見賞南醒來了,虞知白貼得更近了一點,在賞南的臉上親了親。
虞知白臉皮一向如此,賞南并不意外,他艱難地看了眼床尾,一排小紙片人正趴在上邊,死死壓住。
“虞知白,讓它們滾?!辟p南沒有起床氣,但看到這一幕,他不得不氣一氣,發(fā)一發(fā)脾氣,讓它們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你晚上愛踢被子,我怕你著涼,所以才壓住的?!庇葜捉忉屚辏且慌判〖埰艘呀?jīng)跳下床跑走了。
有一只小紙片人跑走了,卻又跑回來,它艱難地跑上床,跑到賞南的腦袋旁邊,用腦袋蹭了蹭賞南的臉,像是親吻的動作。
賞南覺得挺可愛的。
本想逗逗小紙片人,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賞南眼前伸過來,小紙片人被虞知白一把抓住,接著,還在撲騰的小紙片人被虞知白丟進了嘴里——它把小紙片吃了。
吃完小紙片人的虞知白再次親了親賞南的臉,輕聲說:“你別怕,昨晚的那幾只,我也都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