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利維想,就算主教此刻懲治他,他也坦然接受。
懷閃撩起眼瞳看向馬利維,他眼白本來就多,平時看著便不好接近,一臉惡樣??桃庖涣?,黑色的眼瞳在眼眶中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一,馬利維被他的面容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主教,”賞南徐徐走下臺階,“您手里的酒,是帶給我的嗎?”
賞南打斷得適時,懷閃的注意力成功被轉(zhuǎn)移開,他朝賞南咧嘴一笑,幾顆尖利的牙齒若隱若現(xiàn),“對啊,我餓了,我能在您這里用飯嗎?”
“可以?!?/p>
馬利維的無禮就這樣被輕輕揭過,懷閃更加不會回答他愚蠢的問題。
馬利維一直站在樓梯扶手旁邊的陰影處,直到餐廳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他緊繃的身體才松散下來,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剛剛的懷閃主教不太像人。如果說懷閃主教之前的眼神是想吃人,那么后來的眼神就是想殺人。
餐廳深紅實木的小門,像一張血盆大口,將可憐的神父吸了進去,而此時,那里面只有神父和主教兩人,真危險啊。
賞南他咬了一口玉米餅,口感很粗糙,要費勁地嚼許多下才能成功下咽,期間還得借力于熱粥的幫助。
“主教,秀摩雅遇害了,您知道嗎?”
“知道。”
懷閃回答得干凈利落,“素遠(yuǎn)給我來了電話,他說秀摩雅手中有你的頭發(fā),問我是否知情,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況且,神父,在您的認(rèn)知當(dāng)中,像我這樣的人,有可能會是殺人案的兇手?”
他不殺人,他只收割靈魂,賞南心想道。
“主教覺得自己是怎樣的人?”
“陽光開朗,帥氣非凡,在所有電影當(dāng)中,我這樣的人,頂多會是個挖人眼珠當(dāng)軟糖吃的瘋子,而不會是夜半犯罪的連環(huán)殺人案兇手。他們通常比較內(nèi)向?!睉验W面前的仍舊是生肉,肉有多血淋淋,他的獠牙就有多血淋淋,他說完之后,舌尖頂著齒面挨著舔過去。
賞南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如果不是他知道懷閃的身份和本性,就憑懷閃現(xiàn)如今的樣子,都已經(jīng)足夠賞南去舉報他。
“但問題是,神父您為什么會和兇手扯上關(guān)系???”懷閃牙齒重回整齊潔白,他取了一個平日里喝水用的圓柱玻璃杯,找阿仁討要了一把小刀,撇進瓶口,軟木塞被他撬了出來,他嘩啦啦往杯子中倒了九分滿的酒,放在了賞南面前,“我覺得你應(yīng)該不會喜歡?!?/p>
賞南:“……”知道他不喜歡還給他喝。
懷閃給他自己也倒了一杯,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徽?,他仰頭一口就喝光了,吞咽聲聽起來像是野獸咕咚咕咚喝水制造出來的動靜,倒好第二杯酒,他才不緊不慢地坐下。
不知道是什么酒,酒從瓶口中一倒出來,就散發(fā)出刺鼻味道,烈得賞南眼睛都下意識地瞇了瞇。這種烈酒,他肯定不會喝的。
“不清楚,如果我知道的話,那這案子就能直接破了?!?/p>
“也是,”懷閃說,他停頓了會兒,歪頭問道,“說不定是理發(fā)師呢,畢竟他可是最有可能拔走您頭發(fā)的人。”
賞南切著肉的動作停了停,之前和14聊天的時候,他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可能性,可石森的妹妹命喪于教皇和宗主教們,他要殺也是殺教會中的人,殺他的可能性都比殺普通市民的可能性要大。
“唔,我不知道?!辟p南把切好的一小塊肉喂進嘴里,他吃飯的斯文秀氣和懷閃的狼吞虎咽是兩種極端,于是懷閃看賞南吃飯看得十分起勁,像是在欣賞一臺布景燈光都十分美麗的舞臺劇。
“您發(fā)現(xiàn)被殺之人的相同之處了嗎?”懷閃的面前上了第二塊肉,他暫時沒去拿餐具,而是盯著賞南,“現(xiàn)在是遇害的第五個人,第三街區(qū)遇害一個人,第二街區(qū)遇害兩個人,第一街區(qū)目前也是兩個,我想,應(yīng)該很快就會出現(xiàn)第三個,第三個遇害者應(yīng)該是圣危爾亞大教堂中的人。從第三街區(qū)往第一街區(qū)以及圣危爾亞大教堂,形成一個逐漸收攏和遇害者遞增的狀態(tài),遇害者也都是教內(nèi)最忠誠優(yōu)秀的教徒?!?/p>
“神父,說不定,下一個遇害者是您自己呢?!睉验W笑起來,他瞳孔比之前放大了些,興奮并且期待地從神父臉上看見慌張和害怕的表情。
賞南很快就令他失望了。
“主教不是說,保護我?”
懷閃表情垮下來,他埋頭吃肉,“那個啊,我后悔了,圣主教育我們隨心而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