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秋沒再嫌棄他,而是帶著他下樓,接著直接轉(zhuǎn)角到了昨天二樓圈養(yǎng)龍的地方。
賞西東像一座黑乎乎的山一樣立在那張黑色的臟兮兮的長桌前,空氣中時不時傳來一聲刺耳的刀片互相摩擦產(chǎn)生的聲音,那是賞西東手里的兩把窄長的砍刀。
他背對門口,脖子上的肉堆成了層,汗衫有著一圈又一圈的黃色汗?jié)n,兩條敦實的腿如柱子一樣立在地板上,他渾身都散發(fā)出一種屠夫的氣息。
賞西東看見兩個幫手都到了,丟下刀,直接掠過賞南和賞秋,朝那只個頭最小的小小走過去。
不出意外,小黑和小雪發(fā)瘋一樣長嘯起來,幾乎能震破人類的耳膜。
“愣著做什么?幫我按?。 辟p西東沖呆站在門口的姐弟倆大吼一聲。
兩個人一塊抖了一下,賞秋先跑過去,賞南邁不動自己的腿,艱難萬分地挪了過去。
小小被整只按在了桌子上,肚皮朝上,和背上堅硬的黑甲不同,龍的肚皮是柔軟的灰白色,還有一層薄薄的絨毛,它大口呼吸著,吊著脖子,紅色的眼睛浸滿了呼救的神情。
賞西東大手一揮,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揮在了地上,賞南看著自己腳下,是一只很干凈的白色塑料桶,小小的頭就放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來,把它的頭按著?!辟p西東拾起旁邊的刀子。
旁邊兩只龍的眼神已經(jīng)充滿了殺意,它們將籠子撞擊得嘩啦啦作響。
這怕是一家的,可能是兄弟姐妹,這個最小的是弟弟,賞南近乎絕望地想道,他不知道要怎么幫它們。
賞南的無措被賞西東浮腫無神的眼睛盯著,他笑了一聲,酒氣在他嘴里發(fā)酵了一夜,味道令人忍不住反胃。
“小孩子就是對這些小動物喜歡大發(fā)善心,這小的養(yǎng)著也是浪費(fèi)食物,宰了還能得幾十斤肉,骨頭用來熬湯,嘶——那叫一個鮮美,”賞西東已經(jīng)饞了很久了,但一直舍不得宰掉,畢竟當(dāng)時獵回來也是花了不少精力,“本來我還舍不得,準(zhǔn)備再養(yǎng)一段時間,畢竟有這只小的,那只大的才肯乖乖讓我抽血,不過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沒這只小的,不還有另外一只?也是一樣的?!边@么一來,小小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小小,小雪,小黑,是賞南和賞秋給它們起的名字,因為獵回來以后賞西東是不會管的,一直都是賞南和賞秋在喂養(yǎng)這只龍。
賞南手足無措地去看賞秋,賞秋低著頭,辮子落在一側(cè)肩上,一半臉的表情在光影之下看不太清,她蠟黃的臉繃得很緊,雙手用力地按在小小的爪子上面。
“它…太瘦了,沒什么肉,可以再養(yǎng)養(yǎng)。”賞南搓著衣角,小聲和賞西東說。
賞西東笑起來,肚子那一大塊肉跟著抖了抖,“養(yǎng)著沒什么用,就等那幾斤肉?老子哪來的錢養(yǎng)這么個東西?”
賞秋抬頭看著賞南,不耐煩道:“按著啊?!?/p>
這龍還沒斷奶呢。
賞南腦子里亂糟糟的,感覺神經(jīng)和血管被賞西東滲人的笑,賞秋的催促,還有其他龍的嘶吼攪得亂七八糟。
他低下頭,對上小小的眼神,它嘴里發(fā)出的聲音都奶里奶氣的,咿咿呀呀。
后背兩只小翅膀啪嗒啪嗒打著桌子。
“啪!”
賞西東像昨天晚上一樣,一巴掌打在賞南的后腦勺,看賞南不動,他又是兩下子扇在賞南的后腦勺,“讓你按住你在想什么?還不如個丫頭有用!”
不管怎樣,自己要先活下來,賞南想道,他咬了咬牙,挽起袖子,打算去按住小小的頭。
但他故意將手放進(jìn)了小小的嘴里。
果不其然,在砍刀舉起來時,小小一口咬在了賞南的手上,一陣劇痛傳來,賞南的虎口直接被咬穿了,血水直冒。
賞秋尖叫一聲,手一松,小小趁機(jī)就翻下了桌子,撲騰著在屋子里找出口。
它沒有起飛過,它甚至不知道怎么使用翅膀,兩只后爪瘋狂在地板上刨,時不時還會被自己的尾巴絆倒,要么就一頭撞在墻壁上。
它本該在破殼后,由父母或者兄姐領(lǐng)著,教它如何使用翅膀起飛,教它如何捕獵,可這些它都不會,它的天地就是這小小的閣樓,還有被和它一樣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哥哥姐姐。